“春花在家么?”原谅李欣喊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想笑,因为忍不住很不厚道的想到“翠花上菜”的梗。
家门被吱呀打开,一个穿着黑布衣的姑娘探出头,谨慎看着外面,警惕的目光盯住笑意满满的李欣,“你是谁?”女孩的声音冰冷,显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闪出一道缝的大门,明摆着不想要李欣进去。
李欣上下打量着春花,只见春花脸色稍白,至少比村里的女孩白一些,这长相若是在这里的确可以成为村花,难怪余寡妇的儿子当初会和她谈恋爱。
可是这样的女孩若是放在城市,瞬间会被淹没,变得大众化,甚至还不够大众化的水平。
李欣陪着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善一些,“你好,我是你男朋友的同村,有些事我想……”
春花脸色一变,没有好气低吼,“我不知道。”便抬起手想要关门。
李欣吃了一惊忙抬起手压住门,好不容易过来,今天若是说不清楚以后再想要春花开门可就难了,李欣抵住门春花一时也关不上,但春花力气极大,而且铁了心要关门,李欣逐渐架不住春花,只好硬着头皮喊叫,“他今天早晨死了!”
“什么?”春花脸色惨白,目光空洞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推着门的双手也逐渐失去力气,李欣趁着这个机会,忙用力推开门趁机进入春花家,并且顺手将门带上。
“他怎么会死。”春花喃喃自语,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欣已经进来。
看春花这个样子,估计她也不知道余寡妇儿子的事,李欣现在忽然开始不确定春花到底知道多少。
“我听说他十几天前刚从城里回来,就找了你。当时他和你说了什么?”李欣一直注视着春花,注意春花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以便观察春花到底有没有说谎。
春花恍然回过神,仇恨的目光瞪着李欣,“这和你有关系么!”
春花近似声嘶力竭,可以看出余寡妇儿子的死对春花打击也不小。
而且李欣发现,好像每次提余寡妇儿子对春花都有一定刺激。
这说明春花多少知道一点什么,就算不知道肯定也察觉到什么。
李欣放柔语气,低声细语,“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他死了的现实,我们都很难过。而且你知不知道他死的非常奇怪,没有任何征兆忽然就死了。现在还在家里放着,一家人伤心着呢……”春花表情有些难过,尤其听说余寡妇儿子没有征兆忽然就死了,更是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看着李欣,眼底充斥着无助和害怕,这种害怕似乎是对生命的恐惧。
春花吞咽着口水,有些艰难,“他真的……”
李欣颔首,得到李欣的确定,春花彻底崩溃,捂住嘴巴低声痛哭,李欣忽然感觉春花也很可怜,恐怕这种伤心不低于余寡妇,“所以,那天他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么?”
李欣抓住春花手臂,小心安抚着,生怕春花再起什么变故。
春花摇着头一直哭,看的出情绪非常激动,浑身颤抖,不止是因为他的去世还有一点害怕,不知过了多久春花才在李欣的安抚下稍稍稳定情绪,只是眼睛依旧空洞,带着深深的恐惧。
李欣知道现在不能着急,只能等春花自己平静情绪。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太阳落山,院子里稍稍有些寒意。
“其实那天他来找我,我还蛮开心的,因为心里知道他刚放假从城里回来,就跑来和我见面。”春花分明在说一件应该很开心的事,眼睛深处却带着不可理解的痛苦,“谁知道他和我说,要和我分手。我当时就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对我说的话。”
“他告诉我,他在公司认识一个女孩,非常善良善解人意。他说他感觉那个女孩才是真爱。”
“虽然他感觉对不起我,但他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真爱。”
“我当时简直要崩溃了,我心里真的很爱他,否则我也不会等这么多年,这些年许多人来提亲,比他家境好的不知有多少,全部被我拒绝了。”
春花说这话脸上没有半点虚假,李欣也知道春花的心意是真的,当初的同学谁会知道未来如何。
“我心里难过,也不肯让家里人知道,只好漫无目的的走,后来不知多久居然走到后山的林子。在那里我遇到一个高人,也许因为心里真的很难过,就把这事告诉了那个高人,也好有点发泄。”
“那个高人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和他结婚,我说是。我太坚定这个结果,当初他就说过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就到我家提亲,我还以为我们今年就能结婚。”
春花说着又是哭,李欣颇为感慨,当初也以为和米浩天能够毕业以后结婚。
可惜现在呢,物是人非而已,甚至李欣都不知道米浩天现在在哪里。
“高人得到我的回答以后,告诉我找到一张别人给我的请柬和一张白纸,然后用白纸将请柬上的名字贴上,写好自己和爱人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并在请柬封面写上‘婚姻急至’四个字,之后将请柬放在自己枕头边十二天。第十二天早晨六点起来,在户外东南方挖一个坑,把请柬在坑里烧了。”
“这样我们就能够结婚。”
春花眼底的恐惧再次升起,好像整件事情都不在春花的掌握之中。
“我照着高人说的去做,而今天刚好是第十二天,六点我把请柬给烧了。”
然后李欣就过来告诉春花,他死了。
他居然死了。
李欣脸色有些难看,抓住春花的手不由有些颤抖,倒吸着冷气,目光可恐,“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么?”见春花似乎感觉到什么,李欣有些无奈,“就是今天早晨六点。”
也就是春花烧请柬的那个时间。
春花彻底崩溃,一把拉住李欣的胳膊嚎啕大哭,“是我害死了他!”
李欣在听到高人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便升起寒气,没想到又和那个所谓的高人有关。
这个高人到底什么来历,每次这些事都有他。
“她使用的是阴契。”走出春花家,一直沉默的千山雪忽然开口。
“阴契?”
千山雪颔首,“春花家的东南方,是什么地方?”
李欣垂头低吟,忽然瞪大眼睛惊呼,“乱坟岗!”
“不错。”千山雪柔和的面容,在昏暗当中显得异常好看,“对着乱坟岗烧阴契,就是阴契上出现的人会作为乱坟岗游魂的替身,然后那些被困住的厉鬼就可以投胎。”
“那春花会不会有事?”李欣想到春花所说,请柬上写着两人的名字,现在余寡妇的儿子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春花。
千山雪摇头,“说明那个厉鬼对他更有兴趣,所以在两人之间选了一个,但另外一个不会有事。”
李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你回去以后必须让余寡妇把她儿子的尸体在十二点之前烧了,否则她儿子就会化作厉鬼。”千山雪的话再次让李欣摒眉,不明所以仰起头看着千山雪,“他虽然是做了乱坟岗游魂的替死鬼,可是他毕竟不是死在乱坟岗,魂魄自然也不会被困在乱坟岗。”
“又因为莫名其妙被别人害死,心里的怨气自然更加重,说不定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
千山雪这样一说李欣才感觉到事情无比严重,如果真是这样村子岂不是危险了。
千山雪很认真看着李欣,“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个高人教的办法,其实是用来炼厉鬼的。”就算千山雪不说,李欣现在对那个所谓的高人也有点忌讳,只要每次牵扯到高人,肯定没有好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回村赶紧把余寡妇儿子尸体给烧了,免得如千山雪所说真出事。
好在有千山雪一路陪着,虽然天黑阴森,李欣倒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到了村里以后李欣片刻不敢停留,直奔余寡妇家。
余寡妇家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在一起哭哭啼啼,家周围早就挤满了村民,看样子是来凑热闹的。李欣好不容易挤入人群,眼见着余寡妇跪在孩子灵床前嚎啕大哭,根据规矩三天守灵七天下葬,李欣现在根本顾不了这么多,急匆匆跑到余寡妇身边,低声说着火化的意思。
“什么!”余寡妇泪眼朦胧,听到李欣的话顿时扑到孩子身上,警惕瞪着李欣,“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一下!他死的已经够冤了,你现在还要把他火化,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村里传言如果人死以后被火化了,灵魂就没有办法投胎,所以现在村里还多流行土葬。
正所谓入土为安,这样才能走好,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
现在余寡妇不肯同意,李欣自然很理解,理解归理解,但这事情不是李欣能够把握的,眼见余寡妇坚定的目光,李欣有些无奈,小声劝着,“姨,他本来就是被人害死也是冤枉的,但他现在已经成了魂魄,如果你现在不把他火化,他就会成为厉鬼,整个村里的人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