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头接耳
赵清懿没法抚平粉丝们激动的心情，只能选择妥协。
签名、合影，可以很大程度地让他们平静下来，否则，她也会对扰乱公共秩序这种事儿心怀愧疚，即便没有人会去责怪她。
只是，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处于外围的铁粉、路人粉、吃瓜群众们，突然齐声尖叫了起来！
“你们快看！”
“他们是……”
“好像……天啊！真是老板！”
“英雄救美吗？啊啊啊啊我要被狗粮撑死了！”
赵清懿顿感莫名其妙，也顺着人群观望的方向看去，饶是她心智坚定，也不由得脸色微红。
片刻之后，那些围在另一端，视线被遮挡住的人们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男同志自惭形秽，女同志眼冒红心。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来了一队士兵，再配以黑衣黑裤黑墨镜的酷炫装束，别说是围观群众，就连保安都想暂避锋芒，躲他们远远的。
李溪莛人马高大地走在最前面，身后一众黑西装保镖列成两排，仿佛携卷着黑色的浪潮滚滚而来。
赵清懿咬着唇，白玉般的脸颊上红云醉染，眼波如水地看着他，心中呐呐道：“真是个疯子，至于这么夸张吗？”
李溪莛带来的保镖们，如一道利剑劈开堆叠的人潮，将赵清懿护在中央，从容不迫地穿行在奢侈品商铺间，朝着恒隆广场外走去。
无人能挡。
实际上，也没人敢挡。若赵清懿主张要走，粉丝们会自发组成团队，护着她离开这里，但她作为一名穿越者，还不清楚先前的所作所为，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巨大能量。
李溪莛与赵清懿并肩而行，可谓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老板！清懿！”
“老板！清懿！”
喊声如浪潮，围绕着他们前行，从一层商场到户外停车场，人群像是滚动的雪球，越聚越多。
也不知是暖风忽至气温回升，还是部分真爱粉们过于激动，竟然脱下外套举高狂舞。
李溪莛带人救场的照片、短视频，已经通过无数只手机，转发到各大门户网站。
赵清懿再次轻而易举地，或者可以说是身不由己地登上了热搜榜第一。
这是一个新闻榜单不断更新的时代，再大牌的明星，再神奇的事件，再惊人的政策都会被新的标题刷下去。
但是，这个规律似乎在赵清懿身上没有奏效过。
有着粉丝基础的女明星接二连三地作出救人之举，这份勇气与付出确实配得起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的荣耀，这份荣耀也足以令她无数次刷新榜单第一的标题。
这是一个随时都登上热搜的女人，其名气已经大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程度。
明星与英雄这两个身份相重叠，竟带来这般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惊人效果。而且，她还从未经营过自己的人气，哪怕连一个微博帐号都没有……
李溪莛老好人般笑呵呵地跟周围的粉丝打招呼，“忙里偷闲”地在赵清懿耳边道：“这下好了，以后是个明星都会利用公关团队，站出来营造出救人啊救火啊之类的假新闻。”
她在压低嗓音询问的过程中，亦不忘频频挥手，“为何？哦，是了，这样可以上热搜。”
“聪明。”
“我倒希望如此，免得都把我一个人当成笼子里的猩猩看。”
“哎呦，你这‘猩猩’身份是一多半儿艺人梦寐以求 。他们又是花钱买水军，又是苦心营造个人形象，图什么啊，不还是想成名？”
“这个圈子，很有意思。”
“怎么说？”
“哪怕没有演技，没有才华，没有可供玩味的作品，但只要稍微有点颜值，营造些观众乐于讨论的话题，哪怕只是在红毯上穿着造型独特的衣裙，也会增加海量人气，进而提高她们的身价。”
“你总结得很到位。不过，口碑如你这般好的女艺人，还真算是‘旷古一人’了。看看她们吧，理智的追星者，以能力为荣，千万别以偏概全呦！”
现代人追星，尤其是那些理智的追星者，她们视明星为偶像，并不仅仅因为流于表面的样貌。
艺人的表演，或歌曲，或影视，都能给她们带来心灵上的滋润，能唤醒蛰伏着的美善因子，能让她们在这纷乱而又冷漠的社会中，重新看到人该有的模样与风采！
和平年代，人们无法只关注面包与权势，还要与艺术形式进行完美的契合，或是一首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般的歌曲，或是一部能直击人心掀起波澜的作品，如此，才会在生活的细微处，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幸福感来。
这就是赵清懿现有的巨大能量，说是“一呼万应”，也算谦谦之词。
“那王婧蓉呢？”她问。
“她的粉丝就比较疯狂了，有个词叫‘幽伶粉’听说过吧？王婧蓉的粉丝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取的是幽灵和优伶的谐音。由于之前媒体帮忙炒CP又没出面解释的缘故，我有一次在湾海散步被她的粉丝认出来，哭着喊着追了我一整条沙滩，说什么我是当今陈世美，无耻下流……”
“自作虐不可活，谁让你炒CP的？”
“咳，商业场上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
“那她呢？支持你的做法？”
“她啊，没说支持，也没说不支持，什么都不在乎的女人，粉丝把表白信和礼物送到剧组，她完全无视。”
即便如此，王婧蓉的粉丝也不会因此而伤心，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偶像眼里只有戏。除戏之外，再无其他。
“做主角一年多，先拿新人奖再拿影后，如此成绩，怎么样都无法低调了吧？”赵清懿不解。
“呵，看起来是这样。但她很少出戏活动，就连首映礼这种帮忙站台的事情，她都拒绝参加。有戏拍则露面，无戏拍则在家，尽量不去触碰能打破平静生活的事情，像是背着壳行走的蜗牛，随时都准备把自己藏在壳里。”李溪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作为九寰影视的一把手，他当然希望王婧蓉能时常露面，给公司带来更多的效益。以她的咖位，接拍广告亦或是参演真人秀节目，相对其他演员来说已是天价。但她若不愿，李溪莛也不会强求。
他事业心再重，也不会把朋友当成赚钱的工具。
赵清懿似在玩味刚才那几句话的个中真意，两个人不再交流，各自昂首而行。
耳边惟余粉丝们的呼喊，以及春风呼啸在鬓边的轻柔。
此时天空呈现着一种雪幕般的银灰色，好似春雨将至。
二人先前的交头接耳，让粉丝们误以为是在谈谈情说说爱，现在的沉寂，则更像是准备乘车去某个地方潇洒之前的伪装。
“吖呀喂啊，你们要去哪里呀？”
“老板把合影发到九寰影视的官微上咯，让我们美美地吃一顿狗粮行不行？”
“你们快点结婚啦好不好？这样我才能相信爱情！”
“在一起！在一起！”
粉丝们眼见他们即将登车，提出的问题已是愈发离谱。
李溪莛心中尴尬，板着脸偷瞄赵清懿的表情，却见她淡定如初，恍若未闻。
他用右手拉开加长林肯的车门，左手挡在车门上端，防止清懿上车时撞到头部，这副细心的表现，再度迎来粉丝们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赵清懿先扶着已经像受惊小鸟般的母亲上了车，随后朝着粉丝们躬身一礼。
这份尊重，是她理应还给粉丝们的。
没有人会追星一辈子，也没有任何理由会一直支持着她。他们不欠她的，无私地给她加油给她鼓励，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馈赠。
她的谦虚与礼貌，再次迎来热烈的掌声。
乘车离去后，后视镜里的粉丝们久久不散，直到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街头转角，她们才一脸兴奋地各自散去。
参与到偶像再次登上热搜榜第一的全过程，使她们的小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眼见后方的粉丝们已经消失不见，陈雅才长吁了一口气，“太可怕了，清懿，真是太可怕了，你整天面对这些，早晚会出问题的呀！”
“正常情况下，都会有安保措施。”赵清懿柔声宽慰，“今天只是场意外而已，您别担心。”
李溪莛也劝道：“没错，陈阿姨，今天真是场意外，实际上明星出席任何场合，若非自愿，都不会与粉丝有任何接触，悄悄来悄悄走。如果不是那个婊……那个表白赵清懿的女明星啊，你们也不能摊上这事！”
陈雅仍旧心有余悸，没发现他隐隐流露出来的厌恨，“那算什么表白呀，明显是在害她呀，那个女孩我认识，上大学时还欺负……”
“行了，妈，都过去了。”赵清懿抬手指向李溪莛，“还没介绍呢，这是我的搭档，什么名字自己说吧。”
李溪莛差点气到呕血，这也算介绍人？
由于今天是跟陈雅第一次正式见面，他陡然挺直腰板，竖起衣领，面含微笑，郑而重之道：“陈阿姨，你好，我姓李，李溪莛。”
气宇轩扬，滴水不漏，总裁风范展露无遗。
陈雅也勉强让自己从惊慌中脱离出来，看着未来姑爷的模样，心中煞是喜欢，频频点头道：“好好好，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怎么舒服怎么坐啊，你和清懿好好处，别闹别扭就行。如果她对你不好了，你告诉我……”
赵清懿在母亲喋喋不休的过程中，垂头抚额，一时无语。她很少会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过悔意，但这一次，却是后悔得无边无际。
真应该让母亲一直惊惶着啊……
她抬起眼，看着面带微笑，已与母亲打成一片的李溪莛，心中悔意又浓了几分。
《老板有约》就是在这样一个不借助任何营销策略的情况下，只放出剪辑出来的预告片，便于当日晚间黄金档登陆了临海卫视。
许是受益了李、赵二人频刷热搜榜的表现，收视率在十分钟内便突破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