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诧异不已
赵清懿眉头微皱,又迅速展平。
李溪莛却是不加掩饰地垮着一张脸,“怎么?来参观我们排练?”
“来给你们送餐!”刘逸安将餐车推到门口,又贱兮兮地小声问:“开始了吗?”
“趣你的吧!”李溪莛同样小声。
刘逸安嘿嘿一笑,手指着餐车道:“全是大补的菜,多吃点!”
未等李溪莛抬腿提拳,刘逸安已经闪身避让,在房门闭合的怦然闷响声中迅速跑远,那名跟着他的助理也抓着小伞一路小跑,仿佛正逃避灭顶之灾……
刘逸安方才那声喊很大声,赵清懿没可能听不到。
他们只是要排练接吻,跟特娘的“大补”有什么关系?
李溪莛呆站在餐车旁边,任肉汤菜香浓郁扑鼻,苦苦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一餐车大补的食物推过去?
还是追上刘逸安给他臭骂一顿?
或者干脆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邀请赵清懿大快朵颐?
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妥当。
“你杵在那儿当稻草人吗?放心,乌鸦飞不进来。”赵清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仍旧是清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还有,我们多久没吃东西了?”
李溪莛旋即转身,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如盛放的花朵儿……而且还是向日葵那种花……
餐车推过来,赵清懿起身帮忙摆盘。
据说食堂里的老师傅曾在星级酒店里当过大厨,虽然做出来的菜肴对赵清懿来说不及母亲做得好吃,可也是色香味俱全。
刘逸安人坏嘴贱,但做事靠谱。
他把食堂的餐车都推过来了,里面的菜品自然不能少了。
巧的是,很多菜都是李溪莛和赵清懿喜欢吃的,就好像他特意嘱咐食堂老师傅开了个小灶。
李、赵二人落座,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文雅,嚼菜无声,好似在比拼谁更有涵养,谁更懂礼仪。
他们虽然共进一餐许多次,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相对就餐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李溪莛再怎么避讳,视线也不由得顺着起落的筷子移到赵清懿脸上,他不禁暗暗称赞,赵清懿虽非出身豪门,可用餐礼仪却无任何可挑剔之处。
完全可以写进教科书里当典范。
与此同时,赵清懿也在诧异不已。
李溪莛落筷如飞,却听不见半点杯盘响动。这般高大魁梧之人,吃饭儒雅斯文,倒也不易。
若是让刘逸安知道,二人吃个饭都要在心里互相夸赞半天,肯定会奉上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在不知不觉间,二人间的气氛,确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在他们不经意间碰撞的目光里,能够轻易感受到对方心里那掩饰不住的柔情蜜意。
刘逸安虽然整日沉迷创作,可对男女之事却颇多了解。
二人用过丰盛晚餐后,心中隔阂渐淡,再去拍摄吻戏,也算水到渠成了。
尤其是当李溪莛主动提出要去刷牙洗脸时,赵清懿欣然同意,二人不由得眼含笑意,并肩走入卫生间,取用一次性牙具进行洗簌,倒令他们有一种正在同居的感觉。
因家族桎梏,和前世罹难留存在二人心中的愁苦,也好似顷刻消散。
洗簌之后,李溪莛与赵清懿的吻戏,正式开始。
此时风声大作,雨势陡急,仿佛天怨云妒,想要将他们二人间的气氛破坏殆尽。
殊不知,风雨交加之夜,却更增男女“斗志”……
“我喊三二一,就开始啊。”李溪莛轻声道。
赵清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三。”语调平稳。
“二。”略显急促。
“一。”突然嘶哑。
赵清懿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李溪莛一把按在怀里,指尖在凉滑脸颊上轻柔划过,双臂环抱动作却粗糙难言。
让他好似正捕获一头猎物的熊。
“喂,你……”
话未说完,李溪莛已经俯头亲来,赵清懿可不希望自己的初吻以这种草率的方式被他夺去,闭口不言,微扭头后仰身,手肘在李溪莛胸膛上一打,只听一声闷哼,赵清懿已然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一个粉面含煞。
一个大惑不解。
“怎,怎么了……”
他虽如此问,但还是在那对如寒星墨玉的瞳眸瞪视下,心中愈发忐忑,也知晓她为何挣脱。
“抱歉,我是想先找找感觉,然后再对台词。”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他猴急的欲望给掩盖了过去。
先找感觉后对词,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赵清懿多智近妖,却没那么好糊弄。
“我们排练拥抱时,你说什么来着?”语气平淡,不见波澜。
李溪莛想了想,还是坦诚道:“我说过我要追你。”
“那你刚才的举动,真正的出发点是什么?”赵清懿直视着他,眸光冷凛,好似离心出鞘,锋锐如刃。
“我,”李溪莛吞了吞口水,“我想排……”
“嗯?”
“我想亲你!”小胜咕哝。
“没听见。”
“我想亲你!做梦都想!我刚才没有控制住,恨不得把你……”
“行了,别说了。”赵清懿打了个颤,鸡皮疙瘩暴起一片。
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在商场上披荆斩棘,怼天怼地,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却孱弱如鼠,一激就炸。
还没怎样呢,李溪莛就把心里的蠢蠢欲动全都说了出来。
这叫赵清懿如何应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气氛怪异得可怕。
继续排练吧,味道变了。
不排练吧,接下来的戏份又没法演。
可即便如此,二人也不曾后悔接拍这部片子,那些棘手的问题,跨不去的障碍,似乎在即将缠绵热吻的那一幕开始前,都不算什么了。
他们二人竟心照不宣地,反复在心中琢磨着如何打破眼前的尴尬,让气氛回归到用餐之后的那段时间。
“溪莛。”赵清懿率先开口。
李溪莛身躯一震,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在她之前,把心中想法都尽数抖搂出来。
开玩笑,堂堂一米九壮汉,该当有迎难而上,一往无前的魄力,怎可能在困难面前,让女孩子冲锋陷阵呢?
赵清懿却并非普通女人,她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溪莛,我们之间时有纠缠,难舍难分,你若真心,大可不必焦虑,我们没必要操之过急,循序渐进可好?”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清新脱俗的告白。
李溪莛立刻被眼前女子的落落大方给震住了,好半晌,才默默点头,郑而重之地吐出一个字,“好!”
按照剧本书写,杜空青被斯墓督德推下营帐后,又在转瞬间被蛇人大军吞没。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的动作戏,无需他们排练。
但台词却有三句,分别是斯墓督德一边大喊“来与我斗”,一边围住扑向杜空青的精兵强将。
是以,杜空青虽陷于敌阵,但需要她正面对抗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哪怕蛇人再多,她也是行有余力。
待她杀出重围,看见斯墓督德被困在夜色下的“蛇海”中央,便纵剑飞跃,大喊一声:“你我同根同源,既不能同生,又何惧同死?”
话落时已跳进“蛇海”腹地,但见身周敌军并未对他下死手,只是用未脱鞘的兵器和盾牌阻挡,意欲活捉时,突然意识到不妥,眼角余光又瞥见了斯墓督德身后,那一尾在夜色下舞动的粗大影子。
她不敢置信,挥剑挡开攻击时,正待细看,斯墓督德却突然朗声大笑,“与你同死,我怎舍得?”说罢便搂住她的腰身,如风般撞向蛇人军营的机要之地——女蜗族之帝的营帐。
帝王亲兵可不管他身份如何,既敢持械冲撞首领,便要做好赴死的代价。
亲兵皆是精锐,长枪短刀,瞬起瞬落,杜空青三剑齐出,保证突击速度不减的情况下,却也是左支右拙。
待逼近蛇帝身周,才恍然发现斯墓督德浑身浴血,惨状惊心。
她咬了咬唇,正待来一出“擒贼先擒王”,却又被斯墓督德揽住腰身,在蛇帝面前骤然排起的盾牌之上一跃而过。
在她视线死角里,斯墓督德长尾横摆,命中盾阵,伴随着一片歪倒呼喊声,他二人借力弹起,先是落到蛇帝营帐顶部,又依靠蛇尾横摆弹跳,跃到了蛇人军阵之外。
为了捕捉从天而降的刺客,蛇人军队都汇聚到了蛇帝营帐的前端,后方并未过多设防,斯墓督德与杜空青如脱缰野马,瞬间远去。
一直到了蛇人营帐百米之外的湍急水流旁,杜空青才从风拂野草的沙沙声中听到了脚下地面的异样。
似乎,斯墓督德那一边的移动方式有点诡异。
他的脚步声,是那阵奇怪声响的源头?
杜空青又想起那尾摆动的巨大阴影,心中茫然不解,正待停步察看时,斯墓督德已率先停下,捧着她的脸颊悲伤道:“若,你我同根同源,我愿舍弃一切,可惜,非我族类,无可奈何。”
这段话说得极其生硬,好似婴儿学语,不通不顺,杜空青错愕之际,斯墓督德已经吻下。
好似长夜厮杀带来的血液,早已在杜空青的身体里澎湃不休,这一吻彻底将她点燃。
本应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因她的猛烈回馈勾起了斯墓督德的凡心。
谁说人与妖不能相恋?
仿佛要在激烈的缠绵中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他们不顾蛇军已至,喊声震耳,只是自顾自地吻着,弦月冷辉,浓夜春潮。
当斧凿枪刀席卷而来时,斯墓督德便拖着杜空青的腰身猛地一推,蛇人力大无穷,独行女侠武艺再高,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他推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