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调酒斗茶
博斯曼一口气没顺下去,被红酒呛到了气管,剧烈地咳嗽了数声,又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窘态,强忍着喉咙里的痒痛感闭紧嘴巴,整张脸都憋红了。
赵清懿没有分毫停顿,笑声清脆悦耳,语气淡定从容:“梅里小姐,做演员呢,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演什么像什么,终归落了下乘,你想在这个圈子里有所建树,想让观众认可你的表演,而不是认可你发起疯来骂人的本事,就要抛开肤浅的表演,努力让自己成为戏里的那个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没人会相信,一个来自东方的新人导演,还未在北美的电影圈里站稳脚跟时,就敢跟“好莱坞第一疯婆娘”梅里叫板!
她的脑子里进水了吗?
博斯曼几乎可以想象到,梅里会以怎样无情又无理的方式反击。
在推特上来一封图文并茂的长篇大论?
在脸书上阴阳怪气地吐槽抱怨?
还是录一个小视频挂在YouTobe将赵清懿吊起来狂喷?
无论是哪种方法,只要梅里在事后稍微动用下自己的人脉,就可以让赵清懿在几年内都熬不出来头来。
在好莱坞,还真没人愿意为了一个新人导演,去跟梅里扯上关系,倒不是她的背景多么惊人或是手段多么残忍,而是她像个狗皮膏药般黏在身上时,不痛不痒却甩之不掉影响心情。
好莱坞里可谓人才济济,能伸出手指头就把梅里灭掉的大有人在,可也是在他们的核心利益受到冲击时。
为了赵清懿?
或者说为了赵清懿手中的剧本?
呵,不值得!
“小赵导演,你这个人呀,”梅里似挑衅般抓起花盆里的雪茄,重新切口,点燃,深吸一口,一脸销魂地朝着赵清懿吐出浓浓的烟雾,冷笑道:“本事没有,胆子倒是挺大!”
赵清懿也不客气,直接将所有的窗户打开,任由四月春风倒灌入正吹着空调的房间内,室内外空气一搅,冲淡了烟味,却让本来暖意融融的会客室,带着股让人关节发痒的潮气。
“我说过,不喜欢烟味。”她一字一顿,目光冷漠地盯着要走过来关窗的黑人助理,后者停步,望向博斯曼。
“嗨,我们是不是没得谈了啊,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我闻到了火药味?”阿瑞斯图恩摆手挥退黑人助理,站在赵清懿身前,温声道:“亲爱的梅里,把烟掐掉,我们来此不是为了吵架,而是为了合作。”
正要发火的博斯曼见他仍旧袒护着赵清懿,知他另有安排,便不再干涉,喝着红酒乐滋滋地看热闹。
梅里把眉毛一扬,冷笑着掐灭烟头,大有一种不把赵清懿放在眼里的意思,双眼瞄向房间内的随便某个地方,阴阳怪气道:“小赵导演,你编的这个桥段初看不接地气,细看又太土,简直是把两个极端的缺点全占了。就这种剧情让我去演,我都嫌丢人。”
阿瑞斯图恩和博斯曼遥遥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嘴角的笑意。
有梅里出面,既省了他们的力气,又可以把赵清懿给逼到绝路上。
初来乍到的新人导演,装她妈什么大明白啊!
杀杀她的锐气,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狠狠践踏,才会让这次合作减少阻力,也能让图恩先生找个机会表现出像海洋般的温柔情怀,顺顺利利地将她推倒!
然而,他们还是小瞧了赵清懿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见梅里已掐了烟,却没有马上关闭窗户,而是任由带着融合了柔凉与潮湿的太平洋春风穿窗入室,肆无忌惮地吹散被空调烘出来的暖意。
“梅里小姐,依你看,这段戏该怎么拍呢?”她笑看着梅里,眸光如一柄弹出剑鞘的寒锋。
“现在都什么时代啦,想要抓住观众眼球,当然是调酒啦!”梅里捂着嘴咯咯狂笑,花枝乱颤,“斗茶?那老掉牙的玩意儿你奶奶能看不?”
赵清懿保持微笑:“梅里小姐,你没看过剧本就大放厥词,似乎有违你的身份地位吧?那场戏正是拍摄男主用调酒动作吸引女主,结果被女主玩了一手斗茶给惊住了。《尘世芳年》的主题就是弘扬东方传统文化,你说两个人在一块丢酒瓶子,那还有何意义了?”
梅里怔了下,她确实没看剧本,也不知道男主调酒女主斗茶这种别出心裁的艺术桥段。可若让她就此让步,却绝无可能。
然而,赵清懿也没打算放过她,趁着她怔神儿的功夫,又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梅里小姐,你参演的电影作品,我大多看过,只不过每当出现你的戏份时,我就会按下快进。因为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你这个人在片场里极不配合导演的指挥,往往需要大量的后期剪辑,减少你的尬演镜头,才不至于让观众出戏!换句话说,你不仅演技差,还不愿去磨炼演技,这也是你从影十年,难有成就的主要原因。”
梅里不曾想到,赵清懿竟张狂到如此地步。
一个在好莱坞里履历空白的女人,算什么东西啊?
还敢大言不惭地教训她?
梅里想发火,想砸东西,想撕烂赵清懿的嘴,可是如今的身份地位却让她做不出那种街头泼妇般的低级举动。
她阴着脸,咬牙切齿道:“赵清懿,我也看过你演的电影,一个靠买热搜出名的女人,还会被提名影后?我的故乡还真是艺术大国呢!”
这时,博斯曼插一句话进来,“你们都看不起对方的演技,不如切磋一下如何?互相证明给对方看嘛!以后大家都要在一起合作,趁早熟悉下也好。或许,你们还能惺惺相惜成为朋友呢!”
阿瑞斯图恩用汉语补充:“无关风月啊!”
博斯曼大笑:“成为‘恋人’也不错。”
赵清懿知道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知道想要顺利拍出自己想要的电影,必须要折服他们每一个人。
是以,她稍作犹豫,便点头同意了,“行。”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行”字,把博斯曼和阿瑞斯图恩都搞懵比了。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赵清懿还真敢来?
梅里在好莱坞磨砺十年,经典不少,而赵清懿才主演过几部电影?
此时,《云楼残梦》已下映两年之久,《离心剑》又因为内部原因,始终未能定档,也就是说,赵清懿虽然也曾风光过,但能拿得出手的作品,确实寥寥无几。
他们不觉得她能力出众,倒也情有可原。
会客室内沉寂片刻,蓦然响起梅里放浪的大笑,“小赵导演,你可真有勇气!好啊,我们就来一段即兴表演,切磋切磋?”
赵清懿微笑,“谁来出题?”
“简单!”梅里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阴狠,“你不是觉得调酒对斗茶的桥段很好看嘛!那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这段构思简直弱智到爆!”
“噢?”赵清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调侃道:“你是说,你调酒对我斗茶?来一场东西方文化的直接碰撞?”
“不!”梅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阿瑞斯图恩调酒,我们跟他演对手戏!”
“懂了。”赵清懿微一颔首,“同意。”
“亲爱的,来吧。”梅里朝着阿瑞斯图恩勾了勾手指,笑容妩媚,信心十足。
他们二人搭档过很多次,配合十分默契,再加上梅里对调酒兴趣浓厚,还在洛杉矶开了一间酒吧,时不时就去里面玩几手,不管是花式调酒还是英式调酒,于她来说,皆是信手拈来。
“两位姑娘还挺敢玩啊,那咱们就开始吧。”阿瑞斯图恩傲慢一笑,向着两位女性,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此时此刻的他,已没有了花花公子的作派,有的只是一线巨星的自信和从容。
他如此轻易搭戏,主要原因,便是想凭借自己的表演功力,让赵清懿为他的魅力所迷。
帅气多金还有才华的男人,对赵清懿这类一清二白的新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虽说是玩游戏,可也得有个彩头,并且定下规则,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两位老师的时间?”赵清懿语气谦虚,但眉梢眼角冷漠依旧,根本就没把他们两个人视之为同等级的对手。
梅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狠声道:“不错,输赢总要有个说法,我同意!”
阿瑞斯图恩耸了耸肩,一副“你们女人真不好惹,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的态度,但双眼却偷偷瞥向博斯曼。
“行,既然我是这部影片的牵头人,理应做一回裁判,”豹门影业的制片人微笑道,“本次比拼采用积分投票的方式,我拥有的一票为三分,我的三位助理则每人一票一分。阿瑞斯图恩先生身为游戏参与者,也有三分,有意见吗?”
梅里冷哼道:“没意见。”
赵清懿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这场“表演”就在会客室里进行。
两位男性助理将单人木椅搬到墙壁橱柜对面,再把门边儿长桌搬到椅子与墙壁之间。这样就简单构建了一个酒吧的基本布景。
墙壁橱柜,是为酒柜。
长桌,是为吧台。
单人木椅则是吧椅了。
阿瑞斯图恩扯掉外套,将领带重新系了一下,挽起袖子走到“吧台”后面,背靠着“酒柜”,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顾客们想好喝什么酒了吗?”
他入戏的速度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