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冬去春又来 相遇又离别 19. 送饭记

石风到家时家人已经吃过了饭在等他,一回来秦叶就烧火下饺子,他虽然已经饱了,怕母亲唠叨,又吃了一碗,吃完便被她命令着来给施九送饭。

他心神不定地来到屋里,想不出该怎么跟施九打招呼。见她在床头的墙角里坐着,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很自然,说:“下来吃点饭吧,这么冷的天,不吃饭可不行。”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轻易不说普通话,猛地一说甚是别扭。幸亏屋里没别人,不然他非被自己臊死不可。这会儿,他希望她赶紧说两句,将自己的蹩脚话给掩住,别让它干巴巴地撂在空中。可她抬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也没动。

她很饿,也很冷,却不愿吃他送来的饭,在她眼里,那是嗟来之食,吃了便是出卖自己的尊严。

“你就是要走也得吃饭不是?”他说的是真心话,一看见她可怜的样子就不忍心再强留,觉得送她走是早晚的事。

她冷冷地说:“大哥!你就别嘲弄我了,走不走我没有自由,吃不吃总该是我自己的事了吧?”她的确是饿了,不然不会这么痛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这破尊严有什么用,骨子里却又坚决地守护着这个比命还重要的无形的东西。

石风看着她倔强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而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她好好吃饭,然而这份真诚竟变成了最低贱的施舍。强烈的自责让他这个七尺男儿一下子变成了侏儒,心想这次还真是遇到麻烦了。

他遇到过不少难事,还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为难过。心想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明白了,越是好事就越不能婆婆妈妈,他是最受不起费神绕弯子的。这样一想,心里霎时明亮起来,一身的轻松。一个忘乎所以,走到窗下的桌旁一欠身坐了上去,对着对面的人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你相信我,我一定送你回去。实话跟你说吧,今早上就是我告诉他们你的下落的,我当时就想,你一个人再跑也跑不出去,万一再被哪家抓去了肯定没你的好果子吃,还是先带回来吧,至少我敢担保你的安全。你要走,我不拦着,我会把你安安稳稳送到家。”他认真地说着,见她直直地盯着自己,都有些不自然了。

“你说的是真的?”她虽然有一百个不相信,却很想相信。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异样,他跟邪恶沾不上边,眉宇间透着几分真诚,能让她敢对奇迹抱有一丝幻想。

“你得把饭吃了,不吃饭可是什么也干不成。”他经她这一问,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是为了让我吃饭才这么说,那我更不吃了。”她脸一沉,心又凉了,也后悔刚才问了那一句,还被他戏弄。

“我这顿骗你,下顿呢?我怎么说?我还嫌累呢!”他说着从桌上下来,“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吃坏了肚子我这可没药。”他没想到她这么不相信他,也不打算再跟她多解释,就让她看自己行动好了。不再多说,从屋里出来,来到兔窝旁查看兔子们的状况。

施九没有得到他确切的答复,心还悬着,思来想去终不能得出结论:“看他的样子倒不像在骗我,但他为什么又不敢向我保证呢?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哄我吃饭,那以后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哄。”

不管怎样,她心里总算有了些盼头,也轻松了许多,肚子实在太饿,下了床要来吃饭,却怎么也找不到筷子。刚才只顾听他说话,也没留意饭碗,只知道他一进门就把碗放在了靠近床的桌上,这么半天他竟然也没注意到碗上没有筷子?她突然很气恼,认定是他故意所为。可他这么做有意义吗?难道就只是为了取笑她?让她难堪?没必要吧?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心理猥琐之人,可事实终究是没有筷子!她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