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又阴了,太阳隐在当空,眼看要露出,却怎么也不肯大大方方地跳出云层。风又起了,它比石桥村的孩子们还顽皮,一路上肆无忌惮地吹着口哨,一愣头,闯进了石家院里。先是推着兔窝门向墙壁上咣咣地撞着,后滑至地面,卷起地上的刨花锯末,连带着尘土,掀起几个小浪,再旋个漩涡。忽地一个转身,又爬上狗窝,掀开窝棚上的草垫,拼命地向上撕扯。窝里的黑子听到头顶的动静,并不在意,在窝里闭目养神,任由它搅和。石风看不过去,在窝棚上压了几块碎石,它这才消停。
施九跟沈徳远事先说好了要到邻村走一遭,匆匆吃过早饭,便一个人去了他家。这些天的走访,她已经熟悉了石桥村的大致路况,对沈徳远家更是熟悉非常。说起来,第一次去还是石欢给她带的路,回来就不知西东了。第二次就是她主动带石欢回来了,仿佛是突然开的窍,路况再没那么清晰了。现在,无论到哪家,她都能独自自如前往了。
到现在,确切地说是昨天下午,桌椅板凳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起初,石风跟唐俊就是本着简易结实做的,桌子的确很简单,其实只是个桌面,一律四尺长二尺宽的木板,至于桌腿,石风打算在教室里筑一些石台。相较之下,椅子的工序就麻烦了许多,不过整个下来一个钉子也没用,这都得归功于唐俊技艺精湛。
忙了这么多天,石风本打算跟唐俊在家喝几盅酒的,一来庆功,二来表示对他的谢意。都跟秦叶说好了,秦叶鸡也抓住了,却被唐俊一把夺回扔回了窝内。他只说道:“急什么!以后机会多得是。”
是,机会是太多了,但,每次他也都这么说。事实上,他对石风的情意,一半是哥们儿,一半是兄长。无论石风多大,他都有罩着他的冲动,心甘情愿。
其实他并不比石风大太多,跟石风也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只是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让他对这个年轻的小弟特别关照。心想,所谓投缘,就是这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