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九被李华这么一骂,心里面乱得一塌糊涂,倒不是在意那些诽谤,那根本不算什么。她只是不得不去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如果哪天她走了,大哥岂不成了大家天天把玩的话柄?她屁股一拍随他们怎么说怎么骂,眼不见耳不闻为净。可石风怎么办呢?他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流言蜚语呛死?他能顶得住吗?他肯答应收留自己,是不是没想到过后果呢?还是他想到了却不怕呢?还是他宅心仁厚义薄云天,不好撵我走呢?还是,他从心底里就舍不得我走呢?
当初就不应该留下来!不知道当时哪根筋不对!当时不对也就算了,好像一直就没清醒过!还要继续留下去吗?是不是该还石风一个清净了?怎么还呢?还得起吗?施九哎!自作孽不可活了吧!
“想什么呢?”黄杏见施九一副愁眉苦脸,用手指在她眉头上摁了摁。
“我……”施九呆呆地看着她:“你说,哪天我要是走了,村里人怎么看大哥?”
这次换黄杏锁了眉,她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暗叫:“坏了!这丫头动摇了!危险!”她只当施九是无心之言,做不可理解状:“瞎呱嗒不是!好端端地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施九拉住黄杏的手,一心一意地问:“我说的要是真的呢?”
“想回家看看?大风哪天闲了让他带你回去。要说也是,你看,来了这么久,还没问过你想不想回家。”
“我要是回家后不再来了呢?”施九说到这自己倒先撕心裂肺揪扯开了,想起可怜的石风,净是心疼与宽慰不下的无奈,眼眶也湿湿的了。
黄杏不由握紧了她的手,动情地说:“九妹,嫂子一直觉得你嫁给大风是你做得最成功的事,大风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分。你们城里人都爱讲什么情呀爱呀的,你要知道,爱情始终都要变成柴米油盐。什么是福?平安了顺顺当当了就是福。你要是觉得山里日子苦,嫂子也承认,山里是穷,比不得城里热闹。可嫂子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会嫌弃这些的人。”她见施九脸朝向了一旁,知道她在流眼泪,搂了搂她,“你要是不跟嫂子见外,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好不好?”说实话,这对黄杏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打击,虽然凭着她的直觉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可真的来了,还是不愿相信。
施九在心里做了半天斗争,始终不敢将真相说出,只是吸了下鼻子说:“我就是怕我坚持不下去。”
黄杏一听这话暂放了心,说:“怎么会呢?你呀,就是想太多了。别人爱怎么骂怎么骂去,咱身正不怕影子歪。”
施九想否定这跟李华无关,又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说:“我没那么软弱。”说完就绕开了话题,“对了,沈大爷咳嗽到现在还没好,我听大哥说有个叫什么赖子草的,想去挖点,哪里比较多?”
黄杏忙笑着称赞:“看看,还是九妹有心——你见过没有?我都怀疑你认不认得,别挖半天挖些野草回去了。走,我带你去。哪都有,沟沿上、洼洼里到处都是。洗干净配上鸡蛋一炒,顶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