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你在哪?说话啊!”石风本来借助她的声音还能辨出她的大概方向,不知道为什么那边忽然就断了音讯,只得换自己来喊,边喊边向前寻探。
终于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施九一个激灵,嗖的一下又从草地上爬起,激动地仰天大呼:“我在这里啊!大哥!我掉坑里了!你听得到吗?我在坑里啊!”
“听到了!听到了!你别急,我这就过去了!”
“大哥?大哥!人呢?说话啊!”
“别急!我马上就到了!”
“还有多远哪?还要多久啊?”她正喊得急切,忽见一道亮光从头顶闪过,忙住了口,在心里欢呼起来。
石风已经循着声到了坑边,探头一望,人果然在下面。沟还挺深,他拿手电打照了四下,总算找到了一个好下去的地方,便顺着势跳了下去。
“谁让你下来了?你下来我们还怎么上去嘛!”施九迎上他,吃惊地叫着,只恨自己要阻止他的话出口的太慢。责怪虽责怪,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他带来的安全感。他那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分明透着她心目中王子的气质。
她终于还是没忘了正事,着急地问:“欢欢和要男找到了吗?”
“放心吧,都已经回家了,这会儿正睡得香呢!”石风听她话音依然还在打颤,不由拉起她的手感觉了一下温度。
他的手好温厚哦!施九在心里为此感慨着,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却因贪恋这样的温暖,竟不舍得抽离了自己的手。这一刻,她突然就迷恋上了他高大的身躯,也好想不顾一切地扑向他那宽厚的胸怀!并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还没等她投怀送抱,他就松开了她的手。一看,他竟然在脱衣服!转眼功夫,他已经从身上扯下了外套,拿过来替她披在了肩上,还说:“冻坏了吧?快穿上!”
实实在在的温暖落在身上,施九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嗓子痒痒的,眼眶一热,感动地想哭。
等等!什么味?再凑近了一嗅……嗯?难道——“你挑完粪没换衣服?”
石风顿时明白了她的所指,有些尴尬,随之又无辜地说:“我以为跑了一下午,早该跑没了。哪知道都跑到半夜了,还有呢!”说完俩人都大失体统地笑起来。
“欢欢今天到底去哪了?”施九穿上他的衣服,顿时有了被淹没的感觉。
石风照了照四周,说:“咱们还是先上去吧,路上再说——这坑还挺深,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掉到这鬼地方的。”
“天黑了嘛!脚下没注意,就……”
“你……没伤着哪吧?”
“没事!无非是摸爬滚打,我早就习惯了。”
“也是哦!你说你哪天不带点磕磕碰碰的?都不知道小心点。幸好这坑还不是很深,不然,你这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施九白了他一眼:“真唠叨!刚刚你就不应该下来!这下好了,俩都出不去了。”人倒是不冷了,却只能望着陡峭的崖壁发牢骚。她可是爬了好几个钟头都没爬出去呢!
石风带她来到刚刚下来的地方,拿着手电向坡上照去,说:“咱就从这上。放心吧!长这么大,还没有我跳不出去的坑呢!看到那棵小树了吗?我驮你上去,只要你够得着它,就没问题了。”
“你的意思——关键还在我?”施九自以为很天才地问。
“来吧!”石风蹲下身,示意她踩上来。
施九走到他跟前,脚抬了抬,于心不忍,说:“哎呀!不行!我要是把你踩坏了可怎么办呢?”
“你怎么那么磨叽啊!你以为我是面团捏的啊?别说就你这斤两,就是再来个俩仨的我也扛得动。你就快点上来吧我的姑奶奶!”
施九这才抬起脚,手拽着坡上的杂草踩了上去。
嘿!这肩膀,还真是瓷实呢!
石风缓缓站起,一手扶着她的脚踝,一手为她举着手电。随着高度的上升,施九已经轻而易举地过了坡度最陡的坡段,半腰上的树也伸手可触了。只是,够是够着了,脚却找不稳落下的地方,实在不想再劳累脚下的肩膀,又不想下边的人小看了自己,便抱紧了树干,硬是连攀带爬地把自己送到了易爬的缓坡。
石风见她已经成功脱离了自己的助推向较缓的坡段爬去,便往后退了几步为她打手电。施九顾不上回头,也不敢回头,毕竟身下的坡足有六七十度,万一一个重心下移,前边的功夫就白费了,于是,借着微弱的光亮,一鼓作气爬了出去。确保安全了,才给下面的人报了平安。
“好了是吧?”石风确认完,退到五米开外,一个轻松的助跑,“腾腾腾”两下子就上了坡,又是几个随意的攀爬,人就稳稳地上来了。
“好帅哦!”施九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嗯?你这是赞赏还是崇拜——我?”
“你少臭美啦!我是说我们!难道我表现的就差吗?”
“哎呦!可不是嘛!怎么忘了,你可是功臣呢!要是没有你,我们又哪来的表现机会啊!哎哎哎——哎呦!哥错了!不敢了不敢了!”这小丫头手劲就是温柔哈!
“你肉这么结实,还会疼吗?”她怎么会舍得拧他呢?他可是又救了她啊!唯一的解释就是打是亲吧!不再跟他闹,正常地走起路来,问:“说说欢欢吧。”
“十九,我问你个问题。”“嗯。”
“如果我找到了欢欢的亲生母亲,而且知道她还想把欢欢找回去,你说,我要不要成全她……们?”
凭着直觉,施九觉得他这个“如果”绝对不会只是个假设,而且这话题肯定跟欢欢今天失踪有关,一时好奇,也无比惊讶,便问:“欢欢不会是让他亲妈带走了吧?”
“你们作家的想象力确实是丰富了点。”石风虽是在打趣,心思却很重,“没有。他亲妈还不知道他在咱们家,是我,我知道了他亲妈的消息,听说这些年她一直在找欢欢。”
“她是谁?在哪?”
石风把情况都跟她交代了,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可是她见过最不会叹气的人了,怎料,如今也遇到了难以逾越的伤痛。黑夜里,施九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猜到他的表情,想那紧蹙的眉头,一定又挤成一团了吧。轻轻挎上他的胳膊,说:“也不用那么悲观啦!我想,欢欢是不会跟她回去的!就算是回去,他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心里最亲的人,也一定会回来的。而且,我一直都相信,你也应该自信,我们一定能把欢欢培养成人。”
我们?是包括你在内的“我们”吗?又能被包括多久呢?石风脑中闪过这样的念想,又觉得这样太较真了,说:“你的意思——也支持让他们母子相见?”
“我想,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帮欢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