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九天仙人在凡尘 第七十八章画的传说

直到佣人来传饭,他俩这种大眼瞪小眼的局面才有所改变。吃人嘴软,在人家屋檐底下吃饭,脑袋可不能如方才那般高高仰起。她立刻调整姿态,好言好语地说,“萧清朗啊,我虽然不怎么饿,可能你肚子早饿了,那我陪你吃饭吧!”萧清朗轻蔑地瞄了她一眼。率先走出书房。晟希小愣一下立马跟上。她以为萧清朗会直接下楼不会等她的。可是,他却立在门外等着她。她有些感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听得他说,“你不出来,我怎么上锁。”

晟希有些傻眼,怎么,在自己家还要锁门吗。这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心里有些闷闷的。她脑中一个机灵,想到了方才来时路上他的话,“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是因为你这张脸!”她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像是冷风在吹。她忍不住抱住自己,又联想到书房内挂着的画像。她再怎么愚钝也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汇成一幕小闹剧。初中那年的巧遇,他的奇怪举动跟言语。高中的再见,从他的纠缠到商量式的交往。她早该知道,她的平淡无奇,他的高大帅气,如此不相称的人怎会交织,该是平行才对啊。原来她像她,才是一切的根源。理清了杂无章法的思绪,头脑条理清晰,思路分明。她看向走在前边的萧清朗的目光,没有迷乱,没是梦幻,有的,只是晶亮洞彻。萧清朗编织的幻影世界,她已渗透。打破平衡。不再沉沦。载浮载沉的日子,终归结束。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都不够形容的。萧清朗的爸妈同样忙于应酬。很少回家。所以,只有萧知荟陪着他们。哎呀,你说这人吧他怎么说变就能变呢?来的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回到家里就像换了一个人。晟希虽然已经不再奢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不过,还是决定将他当成好朋友。在萧清朗回了房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后,萧知荟非常热情地拉晟希坐在外面的花圃旁聊天。其实,也就是萧知荟一个人在说,晟希旁听而已。忽然间,萧知荟颇为神秘地说,“你见过那幅画了?”话语间自然是疑问,但她的神态可不是那么说的。晟希也学她那般先是环顾四周,再而神秘地回答,“对啊,看得可清楚了。”于是,萧知荟就笑了,笑得一脸得意,“那么,现在你该明白他喜欢的不是你,是那幅画吧。”“是啊,明白了。”她很干脆地承认。萧知荟奇怪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怪物,有些不敢相信地说,“这就是你的全部反应,没有大吵大闹也就算了,起码得给他耍耍脾气闹闹性子。啧啧,我还想看戏的说。”“如果你说的那些能够拉回他的心的话我也很期待呢!”她带着过于甜蜜地笑容这样说道。再看她一眼,萧知荟坐直了身子,幽幽地看向远方,远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黑暗无边,寂寞无声,空洞无言。“那幅画是我们祖上代代传下来的。可以说是我们家祖传之宝。二百六十年前——谁都不知道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只是突然有一日,我那个不知道多太祖的太祖爷爷像中邪似的满世界疯找一位姑娘,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在族里可是臭名远播,是当地有名的花花浪荡公子。虽然家财万贯相貌十分地出众,却品行不端,口啤甚差,那些好人家的女儿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因为是家中幼子,生来便十分娇惯,两个哥哥性格谦和,母亲溺爱,所有的人都让着他,宠着他,虽说,他的父亲对他非常之严厉,只是,却不够强势,况且,又是一位妻管严患者。他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妻子……他就这般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不事生产,浑浑噩噩地度日,直到那一晚——那一晚,他五更十分才回来。他通宵不归已是常有的事。没有人觉得奇怪,他父亲知道后也只是意思一下指责他几句。不想,他当即颓废在地。像被什么抽开了全身的气力一样。他母亲惊得花容失色,府内乱成一锅粥……待到府内平静下来,待到他们百转千回地问明来龙去脉,莫不惊诧莫名,惊喜交加。他的这种情有独衷,不正是万金难换的浪子回头吗?他母亲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下人提点说该去打听打听看是哪家姑娘。只是,问题出现了,关键是没有人见过这位姑娘,除了他自己。于是,他们就找来城里最好的画师。但不管找来多少画师多大名气地画师,结果总是不能令他满意。他日日出门寻人未果。虽说曾经为人放荡不羁,欺男霸女,但在家里,还是本份地很,脾气也不坏。但渐渐地,在他耐力极限后,少有的风度也维持不住。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也越来越古怪。他总是大吼大叫,说父母逼迫他骑虎难下娶了陆家小姐,天仙妹妹肯定生了他的气,不肯现身来见他。可是,你知道吗,陆家小姐,是跟她兄长共结白头的。已是他人妇的陆家小姐又怎会分身嫁于他。这不是疯言疯语中了邪气又是什么。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一日,他从外边回来,同样的失魂落魄,喃喃地自语什么天仙妹妹飞天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惊人的潜力无限的,你相信吗?”她有些诡谲的睥睨她,继续说道,“说是疯狂思念也罢,说是思念着魔也罢,他开始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地作画。除了这个执念,他的性格好得不得了。完全与先前逆反的性格大不相同。他甚至听话娶了一房妻子。没有人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很快的,他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这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因为,自从妻子有了身孕后,他都没有再碰她一下,即使看上一眼也是极少的。从此以后,他们分居而眠,他以书房为室。足不出户,直到,那幅画的诞生。他是用整个生命在作画,画成之日,他冲出书房,仰天大笑……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母兄长妻子儿子,都以为他疯了。长笑过后,便是直指西天,那直挺挺的背影,竟有如大山般屹立不动,坚定不移。你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吗?”萧知荟玉指直指月亮。她早已站了起来,似乎努力地回忆着什么,虽然貌似询问她,却并不看向她,只是定定地瞧着她的身后,双目时而没有焦聚,却又时而炯炯有神,熠熠生辉。晟希下意识地摩挲自己的臂膀。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问话方式。好在,她也没有非听她的回答不可。最后,她说道,“他说,‘我用整个生命作画,画的不是人,是心。你高高在那九天之上,今日你且看清楚。我萧清朗对月起誓,无论多少世的轮回,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追寻,哪怕是天与地的距离,哪怕是死别生离的距离,哪怕是人妖殊途的距离……用尽手段,耍尽心机,付出所有,即便是出卖灵魂,我也要跟魔鬼做交易。换我与你一世相守,不离不弃——’……”

晟希顿觉无语。她就像是在听别人胡编乱造的故事一般,虽然有些感触,但毕竟于己无甘。她最多也就唏嘘几句。沉默之中,她觉得自己该表示些什么,好歹人家讲完了不是?就当是打破沉寂也好。总这么沉闷着心里压抑得慌。她打哈哈地笑笑,“嗯,很精彩!很传神!很接近真实!那个,我很感动!”

箫知荟半天不语。方才弥漫在周身的势气跟氤氲渐释,她敛了一身伤怀。掩埋于历史洪流的篇章翻开,又合住。她像是跋山涉水,行至长征之远,意念之颠,徒揽一身憔悴与幽怨。

“萧清朗他姐,你怎么了。”她将手放在她的眼前挥挥。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或者唤回她迷离着的神志。

萧知荟轻笑,抬起手臂制止她的动作。暂时压下心中不吐不快的那曾经物是人非的另一版本,只因,这个女孩,她不懂。“很晚了,我带你回客房休息吧。如果不是因为跟别人同床会一夜合不得眼,还真想跟你来个彻夜长谈。”

“你不说我不觉得,你这样一说我找找感觉还真的有些困了。”她呵呵一笑,然后,不经意地抚上肚皮,“虽然也有一点点饿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忍的。”

听了她的话萧知荟笑得那是花枝乱颤。起初,晟希有一点赧颜,以为萧知荟是在笑她。可是,慢慢的,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萧知荟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当然,不是一两滴,而是止不住地泪珠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她就有些慌乱了,她很少见人哭的。她本人也不喜欢哭,所以,从来拿眼泪没办法。“哎呀,你别哭啊,我不饿了,真的,一点都不饿,咱们才刚吃了饭不到两个小时。中间还吃了一盘子的樱桃喝了两三杯果汁……”

“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不回房睡觉跑这里干嘛?”萧清朗从黑暗中走出来。皱着眉头责问道。

“萧清朗,你来了,你快帮我劝劝你姐姐啊,她老是哭,怎么办?”她无措的就比迷途地羔羊好上一点。因为,她看到了救星。

萧清朗白了她一眼,“你发烧了吗,我没有告诉你晚饭前萧知荟就不见人影约会去了吗?”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坐在一起吃饭来着。明明是三个人的?”她有些后怕的说。

“三个,对影成三人吗?”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不信,你问你姐,问她吃饭时在不在……”她回过身去,手指指了个空,入目只见,空荡荡地一片,哪里,还有大活人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