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晟涵离开以后的日子里。晟希不记得多少次,她午夜梦回,每每哭醒。又是无眠的一夜。晟希大睁着眼睛,眼底却没有落点。失眠总是令人痛苦地,晟希确定自己很难受。她从床上下来,来到阳台,想要吹吹风。哪怕,是冬日的刺骨地寒风。
当她来到阳台地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一盆绿意盎然地植物。晟希心里微微惊讶,这才想到半年前自己种下的那粒种子——晟涵珍藏着地种子。
“是你吗?我亲手种下的,”晟希自语,“我都将你给忘记了,你居然还是成活了——如果,所有的生命都像你这般坚韧,那么,该有多好啊——”晟希不甚在意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地,似乎触及了心事,她将视线调向天空。午夜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她有些微失落地收回目光,突然地她觉得很伤感。当一个人独自处在寂静地环境中的时候,很容易平添多愁善感。换作以前,晟希在想她绝对不会如此伤春悲秋地感慨些什么,是因为她长大了的原因吗?她真的很难想像得到,曾经那么无忧无虑地岁月,曾经那么快乐地生活,曾经以为如此一程不变便是永恒,谁知刹那间风起云涌瞬息万变,一切地到来是那么地突兀,快乐如同水晶玻璃,竟然如此易碎。水平如镜,风起,便波澜不惊。昔日地家里,早已没了往昔祥和美满地影子。母亲的强颜欢笑她看在眼里,父亲地不苟言笑她看在眼里,爷爷长吁短叹,奶奶曾一度卧病不起,余下的亲朋知道的无不唏嘘。晟希本以为这种磨难已是尽头,再也没什么可以称之为不幸地事情发生在他们这个家庭里了。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家乡叔叔他们知道晟涵事情的第二天,晟然离奇失踪了。起先叔叔他们因为晟涵地事情并没有顾及晟然地感受,一时间忽略了她,夜晚来临晟然没有归家的时候,他们却以为她等不急第二天才赶到城里的伯伯家提前来了。因为过于忧伤,于是没有打电话求证。可是,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晟希家里时,却没有见到晟然。这才有了后怕。于是,晟家就像搅乱了的一锅粥,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晟希忍不住在想,晟然又会跑到哪里去呢?她喜欢晟涵,这是她亲口告诉过她的,晟涵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应该很大吧,也许完全不亚于她这个姐姐。现在她下落不明,晟希虽然跟她不合,却是不得不去担心她,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叔叔婶婶。当她将自己的忧虑过滤给萧清朗时,他却很不客气地说了句很奇怪地话,‘她那种人,相信我,在哪里都能活得如鱼得水。’于是,话题就此打住。她再也没有跟他说过关于晟然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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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公墓。
陆文娟望着墓碑上那张年轻地肖像。她一时竟也无语凝噎。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十六年过去了,她几乎忘却了他的存在。如果不是近来大嫂不厌其烦地缠着她一定要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她想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过得好不好,她被叨扰地没有办法了。这才想办法打听他的下落,令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他居然……她好恨,也好悔,那家人是怎么帮人家带孩子的,看似正常平凡值得托付的样子……她居然以为帮自己的外甥找了一户好人家……陆文娟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怎么会这样?要她怎么跟大嫂交代?照片上的外甥真好看,她以为帅气的惊尧已经是他们陆家的福气了,真不愧是他们陆家的子孙!她忍不住在想,如果他这个真正的外甥认祖归宗的话,凭他俊美不凡的好相貌,一定会在镇上引起轰动,届时,他们完全可以借此扬眉吐气一番。如果,当初她没有鬼迷心窍,没有想要拆散大哥跟大嫂,也许,他们陆家不至于搞成今日的家破人亡。
那天,陆文娟呆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终,她仍是没有勇气承担自己的错误,她选择了逃避。她告诉自己事到如今,即使说出事实也枉然。她认为自己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大嫂着想,毕竟,她的儿子已经找不回来了,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将惊尧白白送上门的道理。于是,她将自己很是费心地疲劳奔波数日后无果地结果很遗憾且苦恼告诉大嫂说,她找不到那户人家了,听说是早些前举家迁移移民国外去了。
一句话,一个自认为善意地谎言。很轻易地铸就了李秀霞一世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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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地北风呼呼刮过,高大的梧桐树上早已不见一片枯叶,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太太无畏寒风站在树下,历经沧桑的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尘缘未了,尘缘已尽。初见云开,时运翻转。九重天上,不离不弃——可叹!可叹!”
“奶奶!您老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还站在这里吹冷风,您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转眼就将医生的话给抛到脑后了,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能出门,不能出门!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晓得吗?”翁善素一脸焦急,忍不住抱怨。
老太太见孙女生气了,乐呵呵地解释说,“在床上躺了几天,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僵硬了,老躲在屋里,浑身不舒服又闷得慌,出来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精神多了,呵呵,素儿,瞧你急得,奶奶不过是在自家院子走走,奶奶的身体奶奶最清楚,不会有问题的。”
“奶奶好讨厌,总是要人家担心。不管怎么说,奶奶身体才好,吹风总是不好的。您要吹风,这风也吹过了,我还是扶您回房再躺一会儿,如果您觉得躺着不舒服,闷得慌,我就陪你在屋里说说话,解解闷,这样总成了吧!”
“成!怎么不成!我的宝贝孙女说什么奶奶就依什么——”老太太说到这里,脸上轻松地表情不再,转而变得有些凝重。
翁善素自然感受到了老人情绪的变化,追问到,“怎么了,奶奶,哪里不舒服吗?”
老太太有些无耐地叹息着,“素儿,奶奶有件事,本来想亲自去做的,可是,你也看到了奶奶的身体……奶奶思来想去托给你去办最合适……”
“奶奶,到底是什么事情?很急吗?”
“嗯。很急。拖不得。你靠过来一点。”待她靠近后,老太太将自己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并嘱咐她绝不能将此事搞砸。翁善素听了,难掩讶然。一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