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郎神冷漠而坚定的拒绝，关二爷虽不觉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不想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二郎神的脸上有了些不耐烦，转身就要关门谢客。
“等一等！”
二郎神缓缓转过身子，却突然愣了神。
一根青丝握在关二爷的手中，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一如在它原本的主人身上一般。
“其实，今天叫你帮这个忙的人，不是我，而是这根发丝的主人。”
低头半响。
“邦”的一声，二郎神握在门把手上一用力，把门合上了。
只不过，这一刻，他站在的是门外。
地府，地藏宫。
长长迂回的走廊里，方然正肩驮着豆豆慢慢向前走着。
柔和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脸上，豆豆竟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就像当年自己让小小的方然骑在脖子上，而小方然竟“六亲不认”地在自己脖子上撒了泡尿。
弄得自己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样子惹得一旁的欧阳凌晴弯腰直笑。
豆豆想得这些想得忍不住入了神，连方然跟自己说话都没听见。
“小爷？”方然又喊了声。
“嗯……嗯！”豆豆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说，我们来找这老年痴呆的老大爷有用吗？”方然一想起当初自己跟那穿白色背心的蒲扇老爷爷的对话就一脸崩溃，特别是那“方什么”、“什么然”，简直与小区外的看门老大爷毫无二致啊！
这样的老大爷真能靠得住？
豆豆看了一眼方然，轻笑道：“你可别小瞧了这老大爷，这前辈年轻时也是拥有万夫之勇的存在，只不过现在行将就木难免受病困所累罢了。”
方然一脸震惊道：“啊！真的假的？实在是一点看不出来啊！那我老了会不会也这样？”
豆豆白了一眼张皇失措的方然道：“按你这智商来看，很难说。”
方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撅着嘴无语着。
可方然哪里是那种能安静三分钟的人，刚走过三间屋子的方然脑子又转了起来，开口问道：“那为什么还要让老爷爷出来当地藏王啊，他都这副样子了，直接享享清福好了呀！他都已经不能做事了。难道地府就这么缺人吗？连个可以顶替的人都找不出来。”
豆豆无奈地笑道：“你以为地藏王的位置是白菜吗？给谁都能当？”
方然一脸无所谓道：“当初你跑路，他们都可以随便拉我来顶替。你们这些幽冥之主的位置挑人也没多少谨慎嘛！”
豆豆其实很想告诉他：“其实你才不是随便找来的人！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得这般深，连你都不放过。”
但一个深呼吸之后，豆豆装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道：“鬼知道上面是怎么挑人的。”
“别这么嫌弃的样子好不好！”方然反抗道，“好歹我也是你亲手调教的啊！”
“要是我有的选，肯定不会挑这么蠢的一个当继任者。”
“……”
“别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不管如何，现在‘地藏之戒’在前辈的身上，我们就必须要经得他的同意，只有双王之戒同时解锁，无间地狱的大门才能打开。”
方然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豆豆问道。
“小爷。”方然缓缓开口道，“其实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小白跟我讲了一些地府之前的往事……”
“嗯，怎么了？”小爷的脸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
“她告诉我，其实那个叫白夜的前任地藏王好像跟你并不对味，他还曾想要公然反叛天庭，你为了阻止他而大打出手。这样的关系，你有把握劝说他来教我使用帝势吗？”
“方然。”豆豆也很严肃地喊了一声。
“嗯！”方然咽了口唾沫。
“刚才你提到的这一段地府秘史，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跟别人提起，因为这是天庭的禁忌，是不能被写进天庭正史的存在。”
方然慎重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这段历史是地府的最高机密，锁在地府图书馆的深处，只有地府双王有权限打开这里面的东西。这段历史本来不该由小白来告诉你的，她说其实已经触犯了禁忌，要说也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或者你自己查看文件中的记载。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尽量谨慎一些，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知道了，小爷。”
豆豆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道：“白夜给我下了药之后，虽然看起来我最后与他战平，但其实还是没能阻止他，他率着百万的冥兵攻上天庭，只不过最后败在了杨戬和关羽的联手之下，不过天庭也损失惨重。最后战败的白夜也被关进了无间地狱，由无尽的黑暗和水囚禁着，被剥夺了戒指的他再由特制的八根铁链捆住，永远陷于那永无天日的地方。”
“说得好像地狱外面的地府就有白天了一样。”方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搞了这么大事情才判了个无期啊，怎么不拉出去枪毙啊！”
“我佛慈悲，天庭的死刑已经很久没用了，灭神之术都蒙灰了，要不是上次劈你的时候用了一下，这几百年来都没用过了。”
“……感情你们天庭那点死刑都是手滑给我用的啊！”
“激动什么……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还得到了觉醒过的赤雷之力，在地狱十八层的时候不是得瑟地很吗？瞬光之术怎么用怎么拉风，现在不甘了啊？”
“不是……”方然弱弱地道，“但是，你再劈我一次，我也不能保证我能活下来啊，当初关二爷都来不及救我。我这可是拿命换来的能力啊！”
“二哥死胖了，又不肯运动，我下次得好好说说他。”豆豆忍不住吐槽着关二爷，在天庭的关二爷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痒。
“白夜的确是我见过最顶尖的天才之一，他的天赋甚至在银牙之上，小小年纪就凭实力当上了地藏王，不可谓不惊才艳艳，我当时能与他持平也仅仅是占了修行时间更长几百年的便宜罢了。如果再给他一百年，那时的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
方然倒吸一口凉气道：“小爷，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豆豆一拍方然的脑门，道：“你小子怕什么怕，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胜过前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迟早也得胜过我才是。”
“痛痛痛。“方然捂着脑袋，又迈开了前进的脚道，“超过小爷啊……小爷你当初跟猿王他们打的时候，一挑三的样子一定很帅，要不，你把你那个能叫龙出来的招数教我好了，这样我肯定也能打过那个什么余半生了。”
看着方然俏皮地眼睛放光的样子，豆豆把头转向一边道：“这招对你而言还太早了，你还是学帝势来得比较快。找白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说服他帮忙的本事，你就准备好迎接比地狱之行更为残酷的修炼就好。”
遭到无情拒绝的方然有种表白被拒的心酸，方然耷拉下身子，无精打采地走着。
“被嫌弃了……我居然被一个男人拒绝了，妹子把不到就算了，居然连个小朋友也搞不定……”方然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
“咦，不知道棒棒糖有没有用，我记得第一次见小爷的时候，就是抢了我的棒棒糖吃的，果然棒棒糖对小孩子是大杀器啊，不管是真的小孩还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小孩。嗯，打定主意了，就这样试一试，贿赂一下……”
小爷一拳头敲在方然的头上，怒喊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就放心里想啊！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啊！”
方然的脑袋上瞬间起了个大包，捂头痛哭：“不小心又说出来了……”
“说起把妹。”豆豆闭着眼睛收起了拳头，“我看小张那个小丫头看起来对你还算不错嘛，痴心的很呢！没想到你这傻小子还能有这福气。”
方然摸了摸鼻子道：“那小爷你觉得小黑怎么样？”
豆豆皱了皱眉道：“这姑娘你不要碰。”
“为什么？！！”方然不解道，“就因为她是那个白夜的前女友？”
“地府的圈子就这么大，关系越简单越好，不要把自己陷入一段复杂的关系之中，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不好吗？”
“我还什么都没经历过，你要我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我是拒绝的。”方然的脸上也正色道，“你以为我坐上了这个位置，我还能简简单单地过我这辈子吗？关二爷曾告诉我一句话，他说，‘能者的命运有时候并不由自己掌控’，直到我坐上这个位置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且，经过了幽冥四皇这一事之后，我也明白了，有时候，你想要守护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努力去争取，不能等遗憾发生了才抱头痛哭，那一切只不过使你的无能更加显眼之外，毫无用处。所以，就算小黑是白夜的前女友又怎样？把关系弄复杂又怎样？我想要的，我都要争取，我都会努力去把它们留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失败，哪怕浑身是血，唯有义无反顾！”
豆豆看着方然那不听劝还带点顶撞的模样，心中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种熟悉和安心的感觉，很多东西，仿佛都是那般的似曾相识。
豆豆轻声笑了笑，坐在方然的肩头道：“我们走吧！”
他们都不知道，无尽黑暗的无间地狱中，一点点细小的水珠冒起。
冰冷的铁链在水中千百年不变地延伸束缚着中央那一个拥有完美体型轮廓的少年。
睡着水珠不断地冒起，有一双危险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
这……曾经的地府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