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五

寸金看着母亲送来的布匹和首饰,不理解一向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母亲怎么会忽然回心转意给自己准备了这么贴心的嫁妆。

“女孩子嫁人,总要准备些像样的嫁妆。”四姨太抚摸着布匹说,“你父亲给你准备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些是我做母亲的心意,虽然女儿不是嫁给我心仪的女婿……”四姨太踌躇着,“但是嫁妆总是要备好的,这样才显得女儿对娘家的珍贵,对女婿的尊重,嫁过去方才不会受什么委屈。”

寸金抬起头看着母亲的背影,她没想到这嫁妆后面母亲的良苦用心,一丝感动和温暖默默爬上心头。

“崔裕达还是挺在意你的,”四姨太转身,坐在凳子上喝起茶来,“他的母亲也很重视这桩婚事,亲自送聘礼送到府上去了。崔裕达还专门打听了你的爱好等等,看来他确实挺上心的,对你。”

寸金嘴角微微一扬,有一丝在与母亲的抗争中占上风的得意。

“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庭能攀上这样的亲事也易事。”

听到此言,寸金不满地盯着母亲。

“我就是一个俗人,不像你不食人间烟火,我什么都要考虑的清清楚楚。”四姨太似乎在解释着,“虽然我承认崔裕达现在对你非常在意,极力在迎合你的心思,可是这也说明他压根不了解你,金子,你选择了一个压根不了解想法的男人,以后生活在一起会有很多矛盾。”

寸金心里承认母亲的说法,她也一直苦于无人知的寂寞,可是问题是她压根就不想让崔裕达了解到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压根不想向目前的任何人吐露心思。她倔强地说:“那不是问题,难道你丈夫又了解你吗?”

“汉城他了解!”四姨太有些激动,“从我们见面起,他就了解我想离开那个地方,想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

寸金眼里掠过一丝诧异,母亲很少流露出的对于生父的感情,让她动容。但是她的诧异也让四姨太意识到女儿嘴里的“你的丈夫”其实是指黄柏兴。意识到这一点四姨太的神色透露出一丝感伤,被自己的女儿这么看待,真是悲哀。然而她仍然耐心说:“黄柏兴的确不了解我,他也不想了解那么多,他什么都不想了解。但是我们跟你们不一样,你可以像我这么容忍吗?你可以像我这么小心翼翼吗?你不会的,你只会冷落他,让他得不到一点温情。”

“可是我们相处起来很愉快。”寸金抗议着。

“相处愉快?”四姨太冷笑道,“那是因为他还没得到你,所以一直豁着你。等你成了他的人,他还会一如既往地迁就你?金子,做事业你是比我强,但是做妻子……”四姨太摇摇头,“你不会是个好妻子。”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成为一个好妻子?”

“因为你不会迁就,你从来就不会妥协。一个跟自己母亲都相处不好的人,又怎么会和婆家处好关系?一个和婆家处理不好关系的妻子是得不到丈夫的尊重的!”

“你就是看不惯我,从小到大你就没有支持过我一件事情!”寸金忍不住反击道,她就是不能接受母亲这些剖析,即使她知道有道理。

“你从来也没认认真真听过我一句话!”四姨太也震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本该相依为命的女儿总是和自己唱反调。

“四姨太!”一边的百合忙上来安抚主人的情绪。

“我不跟你吵,不跟你吵,毕竟是要出嫁的姑娘了,能在娘家的日子不多了,这么传出去,也让人笑话。”四姨太站起来,“我也来了这半日,该走了。”临走前,她转身对女儿谆谆教诲,“金子,你可以跟你娘这么耍性子,以后嫁了人,再这样子,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