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华……”
望着眼前的钻戒,邱华却提不起一丝精神来,“结婚?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她抱歉地说,“太仓促了,我实在没有准备……”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霍华德讪讪道,“这样吧,就当什么都发生过,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吧?”
邱华微微笑笑,她不喜欢这么温和的霍华德,或许骨子里她也是喜欢父亲那样的汉子吧。
“哎,这不是邱记者吗?”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子客客气气地和邱华打着招呼。
“艾小姐,你好。”邱华认得这位是一位司长的千金,而她身旁站着的却是黄立璜,“黄……少爷,您也在这儿?”邱华眉毛不快地一扬,嘲讽地看着他,这个花花公子,总是招蜂引蝶的,自己怎么能把他调笑的话当作正经呢?心下如此想着,她嘴角一撇,嘲讽变成了自嘲。
黄立璜十分皮厚地站在边上笑着,望见邱华的嘴角,让这么一位好姑娘伤了心,真是有些不忍。他这时又看见桌子上的钻戒,眼中掠过一丝惊诧与无趣,他对二人说:“你们先聊,我们那边坐去了。”
看见黄立璜的背影,霍华德笑着摇头道:“这个黄四少爷真是……每次身边都有不同美人。”
“你羡慕还是嫉妒?”邱华一反常态的问。
“不不不不……”霍华德赶紧摇摇手,“怎么会……”
“我不去看什么电影了,我去片场看看寸金。”邱华站起来,拎着包走出咖啡厅。
走进乱哄哄的片场,就听见难听的日语,邱华环视一圈,向熟识的摄影师打听:“请问寸金呢?”
“那边化妆间里休息。”
“噢,谢谢。”
“寸金……”邱华推开门,看见寸金正坐在那头儿发呆,“怎么了那是?”
“你来了,”寸金站起来,给她拉了椅子,“坐。”
“我看见怎么会有日本人在你们片场里?”
“唉……”寸金叹道,“那是李香兰,你知道吗?”
“李香兰?”
寸金把剧本扔在她面前,说:“本来只是咱自己的戏,结果日本投资商硬参合进来,整部电影就变成中日合拍的基调了,连剧本也改了。”
“那李香兰来是……”
“做主角,所以……”寸金拿了自己的皮包,“我走!”
“寸金小姐,山崎先生问您准备好了吗?”翻译官一团和气地推开门问。
“请你告诉他……”寸金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回去了。”
“这……”翻译官为难地欣赏着她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己的物品,装进包里,转身准备离开。
山崎和准备出门的寸金照了面,他惊异地看着她穿着旗袍的身姿如此窈窕地从身边走过,听见她冷冷且傲慢地丢下一句话:“我寸金不和日本人同台合作。”
“寸金!”这两字从山崎的嘴巴里吐出来有些奇怪,他显然没有明白寸金说的话的意思,只是沉迷在她的风情里,注视着她走开。翻译官讪讪在他耳边翻译着。
“寸金!”山崎显然是生气了,挡在她面前,哇啦哇啦地说着。
“你不可以走,你必须拍,这是中日友邦合作的一次绝佳机会,我们派出了日本最优秀最美丽的女演员,你作为中方女人的代表理应演出!”
邱华担心地站在寸金的身边,生怕这个日本人会伤害她。寸金只是蔑视地皱皱眉头,侧身从山崎身边走开。
“你不能走!”山崎挤出一句中文,拉住她,蛮横地扯到片场去。寸金一边挣扎着,一边听见翻译官翻译说,“鼎盛电影公司和我们的投资方有协议!你作为鼎盛公司的签约演员就是应为我所用……”
“你们这是干嘛?”邱华惊呼着,在后面扯着寸金,却也被扯进了片场。工作的中国人闻声都围过来了,却忌惮山崎,无人敢拉开二人。
“这是怎么着了?!”黄立璜一只手拽开了二人,站在山崎与寸金之间,贵公子的骄横跋扈张扬无余,“山崎先生,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么生扯着舍妹,不太好吧?”他冷笑着对山崎说。
山崎瞪着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黄立璜,气势被压了半截,他气恼地问翻译官这个人的来头。
“告诉他我是谁。”黄立璜拽拽地说,把寸金和邱华护在身后。
“哟,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呀?”冯月珍的笑语打破了这僵局,“寸金,又得罪了山崎先生了?不好意思,山崎先生,我们寸金不太会做人,您多多包涵。”她眼神稍稍安抚了受了委屈的寸金,又斥责着片场的工作人员,“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就晓得看热闹,不干活了啊?!开工!”剧务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看了看片场安排,“先把李小姐的戏份都拍完,然后送她回宾馆休息。”她又陪着笑脸看着山崎,却咬着牙告诉翻译,“我要带寸金回公司去,不许他再找麻烦了,怎么和他说你自己想,说不通,两头你都得罪。”说罢,狠狠瞪了翻译一眼,却面上和气地冲山崎笑笑。“少爷,小姐,先和寸金跟我回公司,我还有事儿说。”
山崎正要阻止那几人的脚步,却被翻译官拦下来,笑脸马屁陪了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