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二

重庆

崔裕达趴在窗口,望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听着那船只的鸣笛声,抽着烟,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无聊时光。

“我说黄公子,这一下午你就瞅着这江面,看烦了没啊?”任宽把腿从桌子上拿下来,走到窗边,顺着黄立璜的目光望出去,“看出个什么眉目来了吗?”

“去去去,我这是在享受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黄立璜坐到沙发上,把脚舒服地敲在茶几上,吞云吐雾。

“啧啧……”任宽笑着摇摇头,把烟灰缸推到黄立璜手边。黄立璜会意地笑笑,放下腿坐起来,把烟灰弹进烟灰缸内。“你到底怎么想的,这蓝皮本子还随身带着?”任宽拿起茶几上邱华那本蓝色日记本,黄立璜立即夺过来。“嘿,还怕我看怎么的?”

“任宽,你不知道……”黄立璜深深吸了口气,指了指翻开的日记本,“这本子里满满的,都是我黄立璜的名字!”

“怎么,你心动了?”任宽半开着玩笑问,看见黄立璜尴尬的表情,他忽然来了精神,“你真的动心了?难得我们的黄四爷会心动……”

“滚滚滚……要是你,你也会动心!”

“噢,是吗?”任宽调皮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为什么呢?仅仅凭这一本子上都是你黄立璜的名字?”他眼疾手快地抢过本子,随意翻了翻,然后一脸严肃地把本子举起来,在黄立璜面前晃了晃,“黄立璜,你要清楚,你究竟心动什么,仅仅是感动,还是真的喜欢上了邱记者?”

不可否认,任宽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拥有着巨大的穿透力,能看透任何事情表象,直达本质。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黄立璜开始深究自己的情感天枰,究竟偏向那一边多一些。但他嘴上仍旧是说:“那又能怎么样了,我已经发誓再不见邱华了,我可不想不得好死。”

“你不见她,难保她不来找你。”

“她上哪儿找的到我?”

“别那么自信,四爷,她要是想找你,还怕找不着?”

黄立璜抱着头,仰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着:“管他呢,找到再说吧。”他忽然站起来,拉着任宽,“走吧,下去游泳,走吧,别老跟这儿坐着,坐了久了,会‘不举’……”

“想不到重庆也有这么多洋人。”下了水,黄立璜才发现泳池里以外国人居多,男宾又占了多数,作为为数不多的女宾,几位外国女人身着泳装的姿态还是吸引了许多目光。“这些洋妞喝牛奶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一个个大胸大屁股的。”黄立璜笑着对任宽说着自己的发现。正说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从水里爬上岸,见任、黄二人正看着自己,十分撩人地显现着自己的曲线,甩了甩那卷曲的金发。任宽和黄立璜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成为这群外国人之中的少数派,而他们那罕见的英俊外貌和南方不多见的高大身材也让泳池里的女人们诧异。

“下水,下水。”任宽推搡着,黄立璜才跳入水中。两个人开始舒展开泳姿,朝人少深水池游去。

“嗨,先生们!”刚游两圈到岸,就看见一个高个子女人,戴着帽子,踏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还热情地朝自己招手,“哟,冯姐,您怎么找到我的?”任宽浮上水面,那扒在岸边的肱二头肌真是好看。

“打电话你不在房间,柜台说你们下来游泳了,在一群老外里找你,还不容易?”冯月珍蹲在水池边,笑着说。

“冯姐!”黄立璜从水里探出脑袋和冯月珍打招呼。

“四少爷,别来无恙啊。”

“冯姐,您找我有事吗?”扒在岸边的任宽,仰视冯月珍时那一双黑色的眼睛和神态真可爱。让冯月珍不由得愣了愣神,十分暧昧地拍拍他的脸蛋,使了个眼色,说:“当然有事,先上来,请你们喝茶。”她又对黄立璜笑笑。

任宽会意地用胳膊撑起上半身,直接上了岸,拿起冯月珍递来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水。冯月珍毫不掩饰地快活地打量着任宽的身材,脸上的满足完全落入了也上了岸的黄立璜眼里。“冯姐,这儿还有一个人呢,您别可着他一个瞧呀!”黄立璜开起了玩笑。

“你?”冯月珍把目光转移到黄立璜的身上,不住地叹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尤物,拿出去放到哪个国家也不会丢人。”

“呵呵,冯姐真是女中豪杰,居然戏弄起我们这些男子汉来了。”

“哟,四爷,我可不敢戏弄你,怕会有生吃了我。”冯月珍笑着说,别有用意。

“哪能呢,谁敢吃了您呢?”

“哎呀,生吃的人来了。”任宽淘气地吐了吐舌头,示意黄立璜朝不远处看——邱华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黄立璜放佛做梦一般,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现在她找到了,自己要怎么办呢?

被黄立璜一问,邱华方才从对他半裸的身体的注视中回过神来,十分十分尴尬且害羞地低下了头。

“冯姐,您先在茶楼等等,我们换衣服。”任宽打破这局面,用手里浴巾抱起黄立璜,推进更衣室。

“擦,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任宽望着郁闷的黄立璜笑着:“我就说了,只要她想找你,怎么都会找到你。”

黄立璜摇摇头,看见任宽那嘲笑的眼睛,忽然说:“你别笑我,我问你,你和冯月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少装傻,女人,我太了解,她看你的眼神像要活吞了你似的。”

任宽笑了笑,低下头,不否认,也不承认。

“是了。怎么,她和你……”

“我的少爷诶,”任宽抬起头来,他把衬衣披在黄立璜的身上,推着他朝外走,“快把衣服穿好,还有人等着你呢。”

“我扣子还没扣好……”黄立璜被推着向前,半开着玩笑,“哎,任宽,我和你说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冯月珍,她不错,漂亮又懂得风情,你们两个肯定很合拍!再讲,你的那个小姑娘还是太小,你不能光为了等她守身如玉的,蹉跎了大好的青春啊……”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