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三

寸金万万是没想到自己会在二姐黄立丽的家里找到任宽,简单说明来意后,任宽决定当日就前去沈阳。“我知道下午就有去沈阳的火车,我现在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去。”任宽拎起自己的西装外套,“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吗?”

“额……嗯。”寸金颇为尴尬地点点头,和任宽一起走出黄立丽的家。

“任先生……”出了门,寸金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关于他与黄立丽关系的问题。

“怎么?”走在前面的任宽回头等着她,放佛一点儿也不在乎她问什么。

“哦……任先生,请你见到我四哥千万请他带句话给邱华,邱华一直在等着他。”

“嗯,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任先生!”

二人闻声而望,竟是四姨太,站在寸金的车前,已等候二人多时。

“妈?”寸金脸上的讶异不亚于此时任宽眼中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任先生的。”四姨太看着任宽,朝他走过去,“你要去沈阳?”

“嗯。”

“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所以现在任先生赶回去收拾东西。”寸金是觉得自己的母亲有点多事,因此想替任宽支走她。

“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替我转告立璜几句话。”

“嗯,四姨太,您如果不太忙,请到寒舍说……因为确实时间有些紧。”

“那好,走吧。”四姨太坐进了自家的车子,关门之前她对任宽说,“任先生,请您带路了。”

“你要我妈跟着去?”寸金不解地望着任宽。

“四姨太不跟来,你会跟我去吗?啊哈哈哈哈……”任宽开起了玩笑,“男人总是喜欢有漂亮女人围着。”

寸金面无表情地瞪着一双秋水望着他,她还是不适应喜欢打情骂俏开玩笑的男人。

任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过了,赶忙拉开车门:“请上车吧。”

母女二人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喝着茶,听着任宽收拾行囊的声音。寸金有些懊恼为什么母亲要跟着来,迫使自己也跟着来,不尴不尬地坐在这里?

“额……下午三点半的火车,时间有点紧,我叫了客房服务把午餐送进来,你们二位先用。”任宽对沙发上那对母女说。

“谢谢。任先生,你很细心。”四姨太很容易地就和任宽搭上了话茬。

“嘿嘿,怜香惜…”任宽忽然转了话锋,“应该的应该的……”他悄悄打量了寸金,见她没有反应,稍稍松了口气。

四姨太放下手里的杯子,隐隐笑了笑,站起来跟着任宽走进了房间里。

“哟……”任宽回头迎上四姨太的目光,笑起来,“四姨太,这是要帮我收拾吗?”

四姨太嘴角一扬,笑了笑,天生流露出的风流妩媚让任宽倒是不好意思了。他讪讪地给自己下了个台阶:“……我都收拾差不多了……”

四姨太笑了,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抬起头,凝重地望着他:“任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任宽蹲在她的脚前,四姨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场,使任宽既迷恋她已超越自身年龄的美貌,也不能忽略她身上圣母般的气质。

“其他的不多说,我说一件事……请务必让立璜速回,邱太太已经同意他和邱华的婚事,还有……”她低下头,似乎很为难,“你告诉他,他要做父亲了。”

任宽刚惊讶地张开口,却又紧紧闭口,对四姨太点点头。

“嗯。”四姨太信任地微微颔首,似乎又想起一事,问,“任先生……”

“什么?”

“你和黄立丽……”

任宽站起来,尴尬地笑了。四姨太便没再多问,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火车站了,别耽误了正事。”她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迈出门那一霎那,她回头看了任宽一眼,忍不住说:“任先生,介于你和黄立璜的关系,我觉得,你和黄立丽这种关系不合适。”说完,她走出房间,对沙发上寸金说:“金子,我们送任先生去火车站吧。”

送完任宽,寸金跟着母亲回到家,一进家门,四姨太换了家常衣服,就对她道:“你想问什么就说吧。”寸金惊异地看着母亲,“不然你也不会一路跟着我回来。”四姨太坐在椅子上,支走了房间内的丫鬟。

“妈,我刚刚听你跟任宽说,邱华……”

“嗯。”四姨太点点头,“所以大太太才这么快地同意,这也是……所以金子,我一再说,女人没准备好之前,千万别有孩子。”她带着语重心长的口吻,像是在向女儿交代什么。

“妈,你怎么忽然这么说?”寸金冷笑着问,一脸的不愉快。

“我只是借着邱华这个事儿和你说说话,我们母女好久都没谈谈心了。”

四姨太声音里全是温柔,让寸金觉得不能不满足母亲想要和自己说话的这个小小的心愿。于是她坐在一边,听着母亲说话。

“金子,女孩子一旦未婚先孕,就像是不值钱了,原本再好的品质,如今也像打了折扣,不得不贱卖了。若非邱华怀孕,大太太恐怕是没得这么快转过这个弯弯来。”

“妈的意思是,邱华嫁给四哥是贱卖?”寸金不悦地问。

“在我们眼里邱华嫁给立璜是天作之合,但是在她大太太的眼里,她是一百个不情愿把邱华嫁给你四哥,那在她眼里就是下嫁!”四姨太叹了口气,“大太太是个观念很重的人,很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你可知道,她和立璜的生母曾经很熟识?”

“嗯?!”这是寸金始料未及的故事了。

“立璜的生母很漂亮,人又活泼,八面玲珑的,在东北很吃得开的。年轻的时候,和大太太也是极为投缘,虽然是极不相似的两个人。奇怪的是,大太太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女人,对立璜的母亲却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是钦佩。可是,立璜的母亲……我觉得,吴小姐倒是很同情大太太的。”四姨太眯起眼睛,想起当年,黄立璜的生母对她说的几句话——

“你别看大太太人前挺风光,实际上可怜的很,男人尊重她有什么用呢,女人给男人做牛做马的要的又不是男人把你当娘娘一样供着,女人要的是疼爱,是宠爱。可她的男人到死都不爱她。可是你呢,虽然不受邱家人的待见,又死了男人,可是现在还有其他男人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虽然不是你心里那个。可是这个黄柏兴肯帮你养女儿,宠着你们。所以,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赢家。另外……我儿子交给你了,帮我带好他。”

“妈?妈!”寸金把四姨太从神游的状态中拽出来,“妈妈,你怎么了?”

“噢,没什么,只是想起立璜的母亲曾经跟我说的话。”四姨太抬起头,想到她的模样,斯人已去,“唉……”她忽觉得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