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蓝茉莉的丫头狠狠地让我栽了跟头。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苗人一拥而上,将口瞪口呆的我摁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无能为力。
他喵喵的,我怎么会栽在个小丫头的手上,看来,我还是太稚嫩了。只看见事物的表面,是我致命的缺点,曾几何时,做掌眼的外公在鉴定完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瓷器后对年幼的我说了番话:
“耳听为虚,眼见则为实。辩别古玩的真假就好比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般。古玩是沉淀了数千年时光的东西,真正的行家一眼就能判断出真伪。而人的那颗心却是个琢磨不透的东西,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蓝茉莉那丫头虽长着张天真可人的脸,城府却深不可测,我竟毫无察觉的跳入了她一手织好的陷井里。
“哼哼,刚才我用苗话问候你全家,你都不知道。想必你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楚萱吧?也太笨了吧!怎么也不像是能克制师父的人。按照规矩,擅入苗寨的汉人都得被剜去双目,给我动手。”
蓝茉莉高高在上的说道,从腰间摸出了柄牛耳小刀,递给旁边的一个中年苗族大汉,示意他赶快动手。
那汉子有些犹豫的道:“茉莉姑娘,少司命不是下过命令吗?这人恐怕动不得。”
蓝茉莉听后杏眼圆睁,用苗语将那汉子骂得灰头土脸的,随后从那汉子手里抢过刀子在我脸上比划起来。
我吓得一个激灵,心道那最后一招铁定得用了。扯着嗓子大叫:“忘恩负义的老蛊婆,你可曾记得孔雀东南飞的!五步里一徘徊……”
话还没说完就蓦的刮起阵狂风,吹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蓝茉莉,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呢……看来这个少司命应该让给你了……”
清冷而带点阴厉的语气,是蓝孔雀。
果然,伴随着阵阵银饰清脆的碰撞声,蓝孔雀嘴角勾着抹冷笑,蓝色的眸倒映着清冷。蓝袍飘扬间,透着股如彼岸花般妖冶气息。
“楚萱……真的是你…来人!把她到送到祠堂居住,不得迈出寨门一步……”
话语间,我便被几个苗人汉子如拎鸡崽子似的扔到了一间由青砖建成的屋子里。
“喂!有人不!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权呐!”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对着那扇紧闭着的木门就是一通狂踹。踹了半天,依旧没人搭理,我喘着粗气,红着眼睛,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
心说自己真他喵的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以为自己的那点小聪明能天下无敌,结果让一小屁孩给坑了。搞的还让人给困禁起来!真他娘的郁闷。
接着“吱呀”一声,门的位置射进来一道光线,我很不适应的眯着眼睛。
“楚萱姐姐,我接你出来了!”
是蓝茉莉那个残忍万分,城府又很深的丫头!她来干什么?还想挖我的眼睛么?
“你要干什么?反正我是你的阶下囚,要杀要剐请随意!”
我恨恨的道,要是我真死了,每年…清明…雾衍那家伙…还有云梵小濯雪能来给我上柱清香就行了!
蓝茉莉吐吐舌头,露出了个很淡的笑,依在门框上:“楚萱,你不觉得你是在自掘坟墓吗?若换作他人,你,早死上几千次了。”
我深吸了口气,试图强压下心头的怒气。而那蓝茉莉却不顾我此时的心情,继续道:“蓝孔雀不光是我的师父,更是我这一生中最为敬佩的人!你三番五次的阻挠韵儿妹妹的重生,真不明白她为何还要护着你!若非师父手下留情,你早死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跟我来,别不知好歹!”
说着便转过了身子,大步向前走去,我虽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出去了。必竟,我现在已身处苗寨中之中,找出我的魄也只是时间问题。
韵儿,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让你复活。人总自私的,希望这个决定是对的吧……
蓝茉莉那小丫头将我领到寨子正中心,也是最古朴气派的宅子门前。这是幢三进三出的汉式古宅,典型的江南风格,我虽郁闷这黑苗寨中为何有这汉宅,可这又不是我该问的。
“喏,你住这,我就在隔壁,有事出声。没事就别出来晃悠,敢出寨门……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蓝茉莉指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卧房,不耐烦的说道。
我默默的坐在床上,很是疑惑,这首《孔雀东南飞》到底隐涵了多少意义,为何能让蓝孔雀这个亦正亦邪的苗疆蛊女如此动容?当年姑姑与蓝孔雀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首凄婉哀怨的古饲能成为我的救命稻草。
算了,不想了,她们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再扯到我们身上了。
“喂!喂!姓蓝的,我饿了,要吃东西!”我大声嚷嚷起来希望能引起注意。
过了半天,蓝茉莉那丫头才懒洋洋的端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过来。
“喏,苗王鱼,要不是过节,才吃不到这种好东西呢!”蓝茉莉自顾自的拿起副筷子,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
被那诱人的香味一激,我肚里的馋虫倒是被勾了起来,忙抢过副竹筷,大快朵颐起来。
“这可是在田里养了三年的稻花鱼呢,又配上我们苗家特有的作料,你在外边压根吃不到。”
蓝茉莉这丫头一提到吃就来了兴致,拿着筷子指着那条烹得鲜香可口的大鱼涛涛不绝的说道。
我趁着这功夫,绞下鱼腹处最肥美的地方,忙往嘴里一塞。无与伦比的鲜香在舌尖绽放,我几乎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咽下去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蓝茉莉见我这幅模样,也不再废话,拿起筷子就往盘里夹。
“放手!最后最一块是我的!”蓝茉莉几乎把鼻子蹭到我脸上了。
“你个小屁孩,个儿不高,倒挺能吃的啊!这最后一块是我的!”我吡牙咧嘴的道,手中的筷子仍与她的筷子交缠在一起。
“放手啊!”
“你丫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