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年华深渊
“你叫什么名字,长得……”裴可青轻笑,眼神里划过嘲讽,她直直的看着亚荼,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讨厌。
亚荼也一阵莫名,开始还觉得拘束,可见她这般摸样,又想到她叫黎澄晋叫的这么亲热,想必也是他的人,心里也不由微恼,亚荼抬起头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你又叫什么名字?”裴可青笑笑,转过身走到白色的长椅上坐下,轻翘着着腿,露出雪白的肌肤,抬首回眸间都是风情万种,一双大眼打量着自己,眸子里总是露出不为人知的情绪。
“你果然不一样,至少和晋身边的那些女人不一样。”裴可青轻笑道,她似乎一直都在笑,可亚荼又忽然像是看不懂她在笑什么,疑惑又奇怪的看着她。裴可青微愣了一下,又低下头苦笑,喃喃道:“的确很……”后边的声就弱下去了,再抬起头,她又换上了刚才的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声音略微沙哑道:“我叫裴可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亚荼见她不像刚才那般刁难讽刺,也大大方方道:“我叫陆亚荼。”她稍微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是个医生?”
裴可青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嘴角挽起一抹笑意:“你为什么要装病呢?”她略做思考状,随即又道:“让我猜猜,恩…你是想逃离晋,你不喜欢他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这一切都是他逼我的。”
“可是……我觉得他很好啊,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所以,你想把我抓回去邀功?”亚荼见她那般摸样,心里不由一慌,脸上依然故作镇定。
裴可青笑出了声,同意道:“恩,好主意。”她粉嫩的唇笑道更加的诡异,她站起身来,撩撩自己的长发,高挑的身材,高贵的气质,配着她漂亮的脸蛋,不可否认,裴可青她真的很是亚荼见到过最漂亮的人,她的眼睛也很漂亮,狭长的丹凤眼优雅万种,她穿着米黄色的高跟靴踏在地板上走到亚荼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亚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可是,我不会这么做,我那么喜欢他。怎么会把自己的情敌送到自己爱的人的面前呢?”
“什么意思?”亚荼沙哑着声音道
“也就是说,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让你逃的远远地。”
看着裴可青的神色不似是在开玩笑,亚荼激动的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裴可青无所谓的笑笑:“当然,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很希望把你送离他身边。”
“谢谢”
这声谢谢一说出口,裴可青脸上的笑微微僵硬了一下,眸色幽深不见底,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有点哀伤,有点疼痛,直直的看着亚荼,好一会,她才笑笑,道:“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好人。”说完转过身,再也没有看亚荼一眼。背对着亚荼道:“你快走吧,时间拖得越长,你就越不易逃掉。”
亚荼整理好自己,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裴可青道:“我走了,你会不会……”还没说完话便被裴可青冷冷的打断:“收起你的烂好心,我自会处理,我说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裴可青这般说道,亚荼心里还是很感激,郑重的道:“裴可青,谢谢你。”
裴可青微微弯低的背影轻轻地僵了一下,又对亚荼道:“前面都有人守着,你往后边走去。”
亚荼躲躲闪闪的逃跑着,直到跑了很远很远才小心翼翼的左看右瞧的停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多少条街,越过了多少人,才将心里的恐慌的慢慢减低了一点,直到天色微暗,才在人流中停下。这时上海滩的街道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照的四处都带着微微的黄色,像是存放在箱柜里很多年的泛黄的书籍,有种陌生又苍凉的感觉,街上还人依旧络绎不绝,做着小板生意的,,拉着黄包车的,叫卖的,拿着糖葫芦高呼的,还有坐在街边的衣衫褴褛的老者,戴着一顶破旧的帽子,那帽子补了又贴,贴了又补,就像是几种布搭在一起,还有滑落的线头,那老人家一脸赃污,神色确是很认真的的专注在自己的那唯一看起来像样一点的二胡上,一落胡子随着身体的摆动来回扫荡在胡身上。
亚荼在看着那老人家怔愣了好一会,听着那低沉又寂寞空孤的二胡声,眼眶微微泛红,心里默默的念着那个名字,又像是想通了什么,然后微微的勾起嘴角淡淡的笑起来,温暖的笑,温柔的人,在这冰冷的季节竟似春雪化冬般令人感到温温热热的暖意,乌灰的苍穹零零星星的飘下的些雪白的花点,亚荼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接住,这初春的凉意还没降下来,这天又下起雪来,四处飘散的雪霰子笼罩了整个偌大的城市,看这作势,估计一会儿就会下大。
亚荼回过神来,才感觉一点点凉意滑入衣衫,不禁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搓搓手暖和自己。转这头四处看看,一时也泛起难来,刚才只顾着逃跑,没注意往哪边跑了,上海对于自己又是陌生的,这天色也低了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到新上海呢,亚荼抓抓脑袋,自己呀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有问问别人,不能再这里继续呆着。她踱步到那悠然自得的拉着二胡的老爷爷身边,礼貌的轻声问道:“老爷爷,您知道怎么往‘新上海’走吗?”
老人家依然拉着自己的二胡,微微张开因年迈而搭拢下来的眼睛,盯着亚荼看了好一会,轻轻笑着,并没理会亚荼的问题,反而越发起劲的的拉着手中的二胡,顿了一会儿,竟高歌唱起戏,声音高低起伏,哀伤婉转,亚荼听着觉得这老者的声音中字字句句都透着在年华的深渊错失的疼痛,挽不回的回忆,诉不完的忧愁,老人却是一脸平静的唱着,一曲完毕后,亚荼才问道:“老爷爷,你曾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老者抬头看着亚荼,一张脸上布满了风霜,却依旧慈祥的笑笑:“小姑娘,你能听出来吗?”
“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亚荼想想,认真回答道。
老人家放下二胡,微微笑道:“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小姑娘,你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恩……不懂,不能深刻的体会。”亚荼看着老者郑重的回答,一双大眼透着困惑迷蒙。
“你会懂的,你会懂得,会的……”老人家看着亚荼喃喃道,一双眼微微失色。
“老爷爷,你知道怎么去‘新上海’吗?”雪霰子越下越多,周围已堆积的一层薄薄的雪,晃白了亚荼的眼,一颗大大的雪霰子掉落在亚荼的额头上,掺着亚荼的温度化为水缓缓滴落,滑在亚荼唇边,沁入嘴角,亚荼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正事。
“现在的上海滩啊不比从前了,再也寻不回那时的姿态了。”老爷爷没有回答亚荼的问题,自顾自的说起来,亚荼也只道是这老爷爷不知这新上海在哪,遂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没想到那老爷爷竟叫住了自己。
“小姑娘,你到那里去干嘛呢,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现在的上海滩不太平啊。”
“我一定要去,因为有人在那里一直等着我。”老人笑笑,也站起身来,拿着二胡走到亚荼身前,戏谑道:“心上人?”
亚荼微微脸红,顿了好一会才微不可寻的点点头,低声道:“嗯。”
“我看不是,如果是又怎会不懂那句话呢?”老爷爷为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顿了一会又道:“你要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喜欢到刻骨铭心那一天,你就会懂了。”老人淡淡道,一双眯着的眼里是浓浓的思念。
亚荼不明所以的看着老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是喜欢小天的啊。
转眼,天色已完全低下来了,四处都透着路灯淡淡晕晕的黄色,有些小贩开始收摊子回家,见此,亚荼心里也不由一急,准备再找个人问问,没想到老者却拉住了亚荼:“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太安全,倒不如去我那儿借宿一晚,明儿打早在过去,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与你这小丫头也有缘投趣的紧。”
亚荼看着这老爷爷一脸认真的说道,面泛难色的犹豫起来,又听着老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就当是陪我这孤苦伶仃的老乞丐解解闷。”他这样子……亚荼恍惚又看到了林伯叹气的样子,心下不忍,急道:“我答应你,答应你就是了,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