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南柯一梦

亚荼跑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的是顾流西和罗叔的话那些话似要将她逼疯。

“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和他深爱的女人长得又八分相似而已”

“他根本就不爱你。”

“白月小姐根本就没有死。”

“少爷在新上海里一直陪着白月小姐。”

……

亚荼只觉得脑袋疼,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磕的慌,白月,她听过那个名字,在路埕冰的口中,晚上睡着的时候,她听见过他梦呓那个名字。

还有在那里看过这个名字呢?她使劲的想,可是越想脑袋就越疼,到底是在那里看过这个名字,脑袋疼的慌,她忍不住往墙上撞去,只想减低里面的疼痛。脑袋突然被一双大手捧着,亚荼木讷的抬起头,看着白皙的脸,抿紧的薄唇,狭长的眼,此刻里面全是担忧和怒气,她知道她总是将他惹的怒火滔天,可是,担忧?是为她自己吗?怎么会呢?

哦,消失了九天的人终于出现了。

她苍白着脸笑了,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路埕冰眉头皱的更深,将亚荼抱起,怒吼那些下人,让她们照顾人就是照顾出一身病来,把人照顾的更虚弱。

整个房间里都是下人来来回回,收拾东西,送吃的,送药的。期间路埕冰一直都守在床前。看着亚荼躺着的背影,怒气隐隐散发着,丫头们都不敢靠近他,把自己的事都办完了急急忙忙的出了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俩的时候,路埕冰才坐下,看着她的背影道:“起来吃点东西。”亚荼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白月是谁?”

他的脸一下僵住,连身子都僵住了,顿了半响,又道:“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吃点东西。”

亚荼却笑:“如果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打算瞒着我。”看着路埕冰慢慢变冷的脸,她终于把忍了那么就的泪水滑下。

“是谁告诉你的?”他寒着声音,眼睛里像有厉鬼,双手成拳。

亚荼破败一笑:“对哦,你警告过所有人都不准对我说,谁敢对我说呢?可是我怎么就知道了呢?”听着亚荼破碎的声音,还有苍白虚弱的身体,他不由软下来,将亚荼抱起,轻声道:“现在你不要管这些事,先将身体养好。”

亚荼也抱紧了他,认真的问着:“埕冰,你爱我还是爱白月,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路埕冰身体一僵,搂着亚荼不动,她又叫道:“埕冰?”

只见路埕冰将亚荼狠狠摔下来,亚荼躺倒在被褥上,软软的被褥还不至于那么疼,她的手撑过枕头,还想张口说什么,只见路埕冰脸色狠狠一边,劈手夺过放在枕头下的东西,厉声道:“谁让你动它的,谁让你碰的。”

亚荼怔怔的看着他手上拿的东西,哈哈,现在她终于想起时那里见过白月这个名字,只是这一切会不会太讽刺了,她放声而笑,眼泪顺着苍白的脸滑下,看着他浑身散发的寒气,眯紧的眸子,这下可以不用再问了,她终于都清楚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就碎了。

她狠狠的摸去脸上的泪水:“路埕冰,我算什么?”她看着他的手上紧捏着的木梳,那是她不经意在新上海里拿走的,它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在她心里她一直把它当做自己身边最宝贵的东西,却原来,它从来就不属于自己,是她傻,那上面明明刻了白月的名字的,她又怎能将它变作自己的东西呢?

亚荼哈哈大笑,伸手抢过路埕冰手上紧握的木梳,劈手摔在地上,她就是要亲手毁了它,只听木梳摔在没有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发出哐当的声音,摔成了两半。

亚荼止不住的笑,笑得眼泪四流,看着路埕冰漂亮的眸子变得血红,她笑得更是疯狂。路埕冰一只手捏上亚荼的脖子,狠狠的问:“谁让你碰它的?”

亚荼渐渐感觉呼吸不过,看来这次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她只是笑,也不挣扎,反正,幸福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她,从没见过面的父母,林伯,小天,到现在的路埕冰。她拼命的想要抓着幸福,倾尽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但那依然是指尖云烟,握不着,摸不到,只能看着它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看着亚荼一副求死的模样,绝望的笑,他的怒气越来越深。在看着她刚才在挣扎中露出的手腕,上面还有一圈显著的牙齿印,都狠狠的抽着他的眼,他的心。他狠狠的阖眼,一把将亚荼摔在床上,将地上的梳子捡起,大步迈出去。

她剧烈的咳嗽着,听到他在外面怒吼的声音,说要好好的看着自己,不准她离开房间一步。亚荼心里越来越绝望,他既然不爱自己,又何必将自己软禁起来。

她不会呆在这里的,她要离开,绝对不会呆在这里,绝对不会。亚荼的身体本来就没有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让她彻底的垮下去,可是她却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也让人知道自己的病,更不会医生来看的,她输了,可是她不要连尊严都输掉,不要。每天端来的饭菜就算她看着恶心不想吃,她也要吃下去,她要养足精神,她要逃出去,她不要被禁锢在这里。

她一直蛰伏在房间里寻找逃出去的机会,可是,里里外外的人都是人,她怎么逃。直到顾流西的到来,亚荼才寻见了机会。看着亚荼苍白的样子,顾流西嘲讽的笑着,嘴里吐出刺人的话语,亚荼也不在乎,只是拉着她的衣角让她帮自己逃出去。

顾流西当然不屑一顾,亚荼却依旧不放弃的求她,她要走要走,她不要留在这里。

最后,亚荼看着顾流西高傲充满嘲讽的面孔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离开的时吗?”看着她的脸色一僵,亚荼继续道:“我的爱情只能是一心一意,若是他爱着别人,我便不会留在他的身边,我要的爱很自私,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流西从房间里出来时时候一直都是阴沉着低着脑袋,也许是亚荼刚才的那些话狠狠的打击到她了,她低着头走得飞快,一张脸色苍白。期间路上的丫鬟么叫她三姨太她也不理,只是自顾自的走着,终于快要走到路府的大门,却被罗叔叫住。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索性抬起头来看着罗叔,淡淡的笑道:“罗叔,别来无恙。”罗叔身体一震,脸上浮起悲悯之色,她轻笑,又是这样的神色,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只不过是自己爱错了人而已,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有一段荒唐事,都会犯错,她也不例外。

“陆小姐。”

亚荼轻笑:“罗叔,你放我走吧,我呆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行。”罗叔摇摇头。

“如果你希望见到的是一具尸体,我现在就回去。”

看着亚荼眼里疯狂的神色,罗叔狠狠的闭眼:“一刻钟。”

终于逃出来了,亚荼疯狂的往一个方向跑去,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没有,她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她疯狂的朝新上海跑去,她一定要问清楚。

只是,还没到新上海,便远远的看见路埕冰搂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出来,一路小心的呵护着走向车门,冷冰冰的脸上竟然隆起了笑,张着嘴笑的很开心,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般笑过,他对她的笑永远都只是勾勾嘴角。

她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不禁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真的是,长得太像了,不没有十分也有七分笑,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车子一直开的都不快,特别是在闹市区,亚荼一路跟着,僵硬的身体就不像是自己的,只是麻木的跟着前面的那一对身影,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四处逛耍,最后看着他亲手挑选泥人给她,亚荼终于放声而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笑死她了,哈哈,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残忍可笑。亚荼笑得眼泪四流。

路埕冰像是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人盯着自己看,而且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作疼,他转头一看,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细想,她现在应该在府里呆着,怎么会在这里呢?

“冰,怎么呢?”白月转过头笑着问道:“这个好看吗?”

“好看。”

这样的乱世,想要寻找一种安宁本来就是奢侈,想要寻到自己爱的人更不容易,倘若人生真的是只如初见,她想,她必不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