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春还未相识,走傍寒梅访消息。
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连青青绿枝,矮矮灰檐,足迹摇曳的旧时地上也是堆着一层厚厚的雪,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条条冰凌顺着灰檐檐角直射而下,在曦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发出朦朦胧胧的洁白的一层光晕。
一株株腊梅雪中怒放,嫣红的花瓣随着寒风的吹佛飘荡于四周,为这天地添加一层梦幻色彩。
这本是美丽姣好之色,愉悦身心,白雪皑皑,傲梅绽放。伊人披着红色的披风静静的站在雪地里享受着一份宁静,青丝顺着清风飘扬在半空。
动若矫兔,静若处子。
只是这样美好的安宁的景色却被粗重的喘息打断,那是男子的声音,压抑的喘息好似忍着极大的痛苦。清晚一惊,转身望向四周却又没有看见人。
心中恐慌蔓延,今天跑出来都是趁着家里的人出去了才能偷偷的溜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自己少不得又是一顿打骂。
纤手不由自主的握握,想要缓解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是这喘息声越来越重,还伴着男子的呻吟~声。清晚脚步一抬,便匆匆往府邸的方向跑出。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咚”的一声响,在着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心跳加剧,清晚停下脚步,往哪个方向看去,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往哪个方向走去,心中依旧害怕的,双手不由抓紧雪绒暖和的披风。
只是眼前的情景还是将清晚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洁白的白雪染上殷红暗哑的鲜血,两个颜色相比,显得格外的刺眼,汩汩热血是从男子的身上留下的,流了好大的一滩,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哪个男子就是路右冀,当时他为了躲避那些人躲躲藏藏,而且到处都在搜查他,他为了几个馒头和人打架。对方人手多,后来又叫来那一地带上的兄弟一起将路右冀打得头破血流的。路右冀拼着最后的力气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这里。
只是他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衣衫褴褛,饥寒交迫,现在又被人打成重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到了那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血红的一片,最后,终是体不支力,倒了下去,这一段路也是自己咬着牙,想着自己还有屠熊仇,以及整个黑帮的事还没有了解。所以路右冀还是走到了这里。
眼前的人静静的躺在雪地里,天上纷纷扬扬的雪粒依旧不停的飘下。路右冀的身上好些地方都被白雪盖上薄薄的一层白丝锦被。破烂的衣衫下甚至能看出男人被冻得发紫的皮肤。他的头上也是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而地上的男人却丝毫不知。
清晚咬唇焦急,她压住心中的恐慌,犹豫不决的蹲下身轻唤着路右冀,最后见人实在是叫不醒,干脆伸出白皙纤长的玉指轻摇路右冀的臂膀,嘴里吐着:“你醒醒……你醒醒……”可是路右冀那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清晚也不知是当救还是不该救,如果让家里的人知道了,不止是这个男人,连自己也是要收重罚的,哪家的小姐会带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回房。可是如果不救他的话,任他在雪地里自生自灭的话,他肯定会死的。
清晚没有多想变救下了他,却不知这一步改变了她的一生,更不知他就是她心心盼盼的良人。和丫头将男子弄回自己的房间后又让自己的贴身小归小丫头不要说出去。
好在清晚本就是一个庶出的格格,母亲去的早,在这个府邸里本就不太受注重,她本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也从来不去争那些。所以要大家讲她记住也很难,清晚一般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出去,其余的时候便是深居不出。
路右冀在反反复复的高烧下慢慢转醒过来,他昏迷了整整三天。不过这个男人依旧是很了不得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能活下来。他不知道,清晚和她的小丫头帮他清理伤口的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身上的肌肤几乎没有完整的一片,大大小小全是伤口,刀伤,枪伤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名字的伤口。清晚顿时就愣在了当地,心下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情,甚至是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自己年少不知,依旧和往常一般照顾着他,她从来没有出去股哦,身边的人又只有小归一个人,大家都说她清高冷漠,其实是他们不知,那是因为她找不到可以谈心的人,慢慢的就变得寡言少语。
路右冀子啊三天后慢慢的醒来,那时清晚正在坐在门边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落雪,纷纷扬扬的雪依旧是下个不停,甚至是更有大于前两日的趋势,不过清晚她却是非常的喜欢看落雪,四处都是茫茫的一片,洁白而姣好。
路右冀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穿着旗装,梳着旗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的景色,那模样像是入神了一般,好似她也融到了那样的皎洁的白雪中去了。
像是感受=到身后的人的注视,清晚转过头来,这下两人都不由怔住了,路右冀想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好的女子,冰肌玉骨,柔柔浅浅,一副落花尽散去的模样。心下不由怔然,俊朗的脸上浮上一抹红色。
清晚看到路右冀脸上可疑的红色时也是一愣,最后她从容大方的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道:“你受了重伤,倒在外面,我将你救回来了。”顿了下,又看了路右冀一会,道:“我不会害你的。”说着就离开了房间,连给路右冀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便将自己的丫头小归打发来照顾他。
路右冀的身体好了后,就呆在府上当一个小家丁,可他却是心甘情愿的,他就像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他从不掩饰他眼中对她的爱意,他本就是爽朗之人,那会在乎这些。
清晚一开始的时候也会心跳恍然,甚至是不敢面对他,可是久而久之便装醉无所谓,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但是清晚的小丫头就不肯,就老是骂路右冀警告他不准这样盯着她的小姐看,还老是将重的活给路右冀做,当然路右冀一点怨言也没有,甚至开心的抢着做,清晚看着也是轻轻一笑,并不多说。可是那样的一笑,便能将他的心给夺了去。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看来我的性子就是遗传着母亲的,原来那个时候母亲对父亲也是冷冷淡淡的。”
手中的茶已冷却,路埕冰却丝毫不知,动作优雅的端起来轻轻的呷了一口,嘴角人忍不住扬起,想到那个时候的父亲,再想到平时叫自己上战杀敌,叫自己怎么用枪,甚是是教自己怎么杀人的时候。他完全不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一下想也没什么不对的,虽说从小母亲就不理父亲,但是父亲对着母亲总是小心翼翼的,有时就和小孩子无异。
路埕冰放下手中的白盏茶杯,轻轻睨向自己的母亲,只见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模模糊糊的笑容,那样的笑像是存在她刚和父亲相遇的时候,现在看着只觉得斑驳不堪,甚至是让人忍不住淡淡的心酸。路埕冰心里一怔,换回自己的思绪。
看着自己的母亲道:“后来呢?”
路母轻轻一笑,那样的笑是路埕冰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的笑仿佛能将天上最绚烂的繁星都比了下去,更像是横亘在她整个璀璨的年华中,就这样将她的一生都绚烂了。那样的笑,连眼角眉梢都是浅薄的笑意,那样路埕冰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笑意,早在路埕冰出生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彻底消失。
“后来啊,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表达着他对我的喜欢,最后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是缠着我……”路老夫人的嘴角别着浅浅的笑意,脸眸子里都是晶莹的笑意。
路右冀这人就是做事从来不拘小节,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是要表达出口,可是他哪想到这样一个深居府里的女子那能受得了这样。不过清晚的性子就是那样,即便是心里害羞面上也是冷冷淡淡的。
路右冀却依旧不死心,其实他就算不再说,那时的清晚已是早已对他倾心了的。直到后来发生一件大事,两人才走到一块,甚至是逃出了府邸。
他们要将清晚许配给当时上海滩有钱的大亨,根本不顾清晚的幸福。其实这也是正常的,女子本就没有地位,被人送来送去,作为交换的物品也是很正常的。而女子能用自己来巩固家族的安稳,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荣誉。
饶是清晚再是比寻常的女子镇定聪慧一些,碰到这些事还是会忍不住慌神,她不想嫁给什么大亨,更何况她心里已经有自己喜欢的。
当下就做了个决定,她要去找路右冀带她走,如果她爱她的话,他便会不顾一切的带自己的走,到哪里都好,只要能和他一起,两人在一起就好。
拽着手绢立马向外跑去,那时路右冀也是慌忙的跑到清晚的房间里,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连手上的活都顾不得做,立马狂奔到清晚的房间,他要带她走,要带她离开这里,两人走得远远的。
天大地大,总有两人容身的地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