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荀几步走到了病床边,把手机抓在手里,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我…”于子言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我想看看时间。”
“哦!”纪荀看了眼手机,回道:“现在是201x年1月23日!”
于子言点点头,收回手躺好,看着神经兮兮的纪荀纳闷道:“你…没事吧?”
“我当然…”
话说到一半,纪荀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于子言不就看个手机嘛,她怎么搞得跟人家要点炸药似得!
“哈哈,哈哈哈”她干笑了几声,把于子言的手机放回了原位。
“你真没事?”于子言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没事没事”纪荀赶忙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于子言,问:“你…没事吧?”
“嗯…”于子言皱了皱眉,纪荀赶忙走上前去,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结果于子言嘴里蹦出了三个字。
“伤口疼。”
纪荀听后,眉头皱的比他还紧“就伤口疼?”
“嗯…”于子言顿了顿“有点饿,有吃的吗?”
纪荀都快哭了,把脸凑上去,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有病吧,又出什么幺蛾子?”说着于子言把她的大脸推开,看样子…好像有点嫌弃。
纪荀看着这样的于子言,转身离开了病房,去给他叫医生去了。
她以为于子言醒来后会…
就算不会哭的跟那天一样,也不该是现在这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吧,如果没有亲眼见过那天于子言的样子,她或许会觉得现在这样很正常,因为这男人向来都沉稳,就连讽刺你都能给你一种他是为你好的感觉。
可她见过他哭,无声的哭泣,却哭的撕心裂肺。
在那个阴魂魂飞魄散后,于子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可以看出他的痛苦,纪荀知道,即便没有人会指责他不孝,但在他自己心里,‘不孝’两个字已经深深的烙了上去,会跟随他一辈子,甚至百年千年。
纪荀知道于子言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把伤口露出来给别人看,更不需要纪荀所唯一能给予的安慰。
看着医生护士给于子言做着各种检查,纪荀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身体上的伤有医生治疗,那心里的伤呢?要多久才能不再流血。
纪荀自己并不是一个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的人,不然在经历过曾经的一切后,她不会有现在这样开朗的性格,可她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你不去触碰,不去再提起,就可以想得开的。
白衣天使走后,纪荀坐在床边看着于子言吃饭,原本已经调节好的情绪再次崩溃,于子言抬起头看着她,淡淡道:
“哭什么?”
“呜,于子言!”纪荀抽了抽鼻子“你真是个臭不要脸的大混蛋!”
见纪荀哭了,小艾放下书走了过来,一双小手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安慰道:“小荀姐不哭~”
小艾的关心和于子言的冷漠一对比,纪荀‘哇’的一声哭的更伤心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忍不住。
于子言烦躁的掏了掏耳朵“纪荀,我还没死呢,你能不能别坐在我床边哭丧。”
“呸呸呸!”纪荀怒瞪“你能别咒自己吗?”
于子言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说:“这么担心我死,你是不是爱上我了?终于决定以身相许了?”
再次听到‘以身相许’这几个字,纪荀是真怒了,顺手把手里带着香水味的粉红小纸条扔到了于子言的脸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小艾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坐在纪荀的位子上皱着眉头问于子言“于叔叔,你为什么要气走小荀姐?”
“因为…”于子言顿了顿,纳闷的看向小艾“为什么你叫她就是姐姐,叫我就是叔叔?”
“小荀姐说了,三十岁左右的都是老男人,不能叫哥哥!”说着小艾跟于子言做了个鬼脸,然后追随着纪荀的脚步离开了。
“三十岁,是啊,我已经…快三十了…”
于子言若有所思的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拿起那张粉红小纸条,顿时一股刺鼻的香味就钻进了鼻子里,他忍着喉头的不适,看也没看就把纸条丢进了垃圾桶里。
对于医院的天台来说,纪荀这几天可算是常客了,总往这儿跑,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而每次来这里,曾野都会在一分钟之内来找她,其实纪荀很感谢能有曾野这样的护身鬼,或许于子言当时说的那句‘适合’,也有这个意思。
曾野捋了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剪过得小胡子,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回事?天天闹别扭!”
“老爷子,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于子言找个心里医生?我总觉得他需要这种服务!”纪荀神色认真,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咳…”曾野端正了姿势“小纪啊,你这么做很危险呐。”
“为什么?”纪荀不解。
“以于天师的性格和…额,很有可能到最后,你和那位心理医生的话题会更多一点。”
纪荀一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那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嗯…”曾野又捋起了小胡子“不如带于天师出去散散心?让他暂且放下世俗的纷纷扰扰?”
纪荀若有所思的看向它,问:“你对国内的市场失去兴趣了?打算出国去霍霍那边的鬼?”
“迂腐!”曾野站了起来,怒视着纪荀,义正言辞道: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我们鬼与鬼之间也是一样!你是不会懂老夫心里的报复的!”
说罢,老头拂袖而去,纪荀看着它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不禁被逗笑了,她有时间还真得问问于子言这老鬼的故事,总觉得会很精彩。
第二天一早,市局的人就来了,说是做笔录。
关于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据说是从某个特殊机构专门派来的,至于有多特殊,纪荀也不清楚,总之只要事情能圆满解决就好。
“你好,于先生,鄙人姓张,首先要感谢您为这次事件做的特殊贡献,祝您早日康复。”
于子言点了点头“谢谢。”
“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吧。”说着,张鄙人翻开了小本,扶了扶眼睛,一边在本上写写画画,一边问:
“第一个问题,于先生,您确定这次抓获的犯人就是耿裕民吗?”
纪荀一听,笑了,那不是耿裕民还会是谁?于子言的二大爷?
可于子言的回答,却出乎了纪荀的意料,比说是他二大爷还惊悚。
他说:
“那个人,不可能是耿裕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