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乘辉落脚的香格酒店就在咖啡馆附近。
他得知宋晗玉还没有正经吃午饭,大手一挥便带她回酒店的餐厅,无论说什么也要请她一顿。
老师的邀请盛情难却,宋晗玉也不舍就此离开,便临时请了个两个小时的假。
香格酒店的餐厅有单独包厢,环境幽静,熏香宜人,饭菜上桌后更是令人食指大动。
宋晗玉与周乘辉边吃边聊,这些年的疑惑和担忧都有了答案。
当年周乘辉销声匿迹后,就成了国际难民营的记者,辗转与多个贫瘠战乱的地区,一直居无定所。
他最初的工作环境混乱且通讯受限,偶尔想起自己的小徒弟也没有办法联系。
后来即便有联系宋晗玉的机会,周乘辉也有诸多顾忌,一次次拿起电话又撂下。
宋晗玉听周乘辉讲述他做难民营记者的经历,不知不觉停筷,望向老师的眼中铺满了灼灼的向往。
周乘辉为宋晗玉盛了一碗汤,注意到她的表情,顿时了然。
“你这小丫头片子就在新闻社好好当你的社会记者,别想些有的没的。”他屈指点点自己斑白的鬓角和交错着伤疤的粗糙皮肤,“在难民营的日子可不好过,那种苦是生来就在和平城市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宋晗玉乖乖“哦”了声,低头喝汤,半垂的睫毛下眸中一片晦暗。
正如周乘辉所说,难民营的生活那么凄惨,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奔赴,一待就是那么多年。
其中缘由并不难猜。
宋晗玉曾经去过周乘辉家中做客,他的妻子温婉贤淑,与他更是如胶似漆,感情甚笃。
宋晗玉当初还还调侃过他们密不可分。
可是,后来师娘撒手人寰,终究还是离开了周乘辉。
或许就是师娘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他没过多久就切断了所有联系,独自离开熙城。
而周乘辉在难民营这么多年的生活,目睹了无数死亡和人性,再多的艰辛依然不及他心中悲苦。
周乘辉走神了片刻,转头就见宋晗玉绷着一张俏脸,分外沉重。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肉,转移话题,“刚才在咖啡厅里,你和任语薇是怎么回事?”
宋晗玉对周乘辉向来知无不言,只是想起前因后果,不免怅然,“她是我现任丈夫的心上人,才回国不久。”
“你丈夫?!”周乘辉惊讶得声调拔高,上下打量她,“你结婚了?”
宋晗玉不紧不慢地咽下肉,弯眸一笑,若无其事地抛下另一个炸弹消息,“一年前结婚,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不过,我马上就要离婚了。”
周乘辉瞠目结舌,恭喜的话还没出口就堵在喉咙里,憋得他脸色微红。
“我其实已经放下了,周老师不用担心。”宋晗玉为他见底的杯中倒上酒,神色自若。
周乘辉用力摩挲着食指关节,忽然想起什么,从外套兜里摸出一张照片。
奶油乱七八糟地覆盖在照片上,沾了他一手,就连外套兜里都是。
宋晗玉眼皮一跳。
周乘辉在咖啡馆出现时的情况混乱,她完全忽略了婚纱照的存在,也没注意周乘辉帮她拿包时顺手就塞进了口袋里。
她面露歉意,连忙递上纸巾,“周老师。”
周乘辉却一动不动,视线定格在婚纱照上,仿佛要灼烧出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