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晗玉的身体就像锈化的机器,一个抬头的动作都无比艰难。
下一刻,她看见了席璟琛漆黑的眼睛,那里除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心脏仿佛在无限下沉,宋晗玉抓紧席璟琛的衣摆,红唇轻颤,却一个字也没有问。
显而易见,席璟琛早就知道蒋萍月说的那件事了。
宋晗玉之前还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矛盾会让母子关系僵硬对立到这种地步,现在忽然就明白了。
只是,这未免太过荒唐。
江曼白的表现也很微妙。
还有以席彦祥对子嗣的重视程度,不可能允许她打胎,可她还是打掉了孩子。
宋晗玉回想起江曼白的种种,直觉这之间恐怕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不过这件事,她无权置喙。
宋晗玉细细抚摸席璟琛不带任何情绪的脸庞,不敢想象他得知此事之后经历多少痛苦多少时间,才能在别人当面撕开伤疤时如此波澜不惊。
宋晗玉刚才是装哭,现在却真的有点想哭了。
她尽量压着情绪,转移话题道,“大伯母的事应该结束了吧?”
“没有结束。”席璟琛捏住宋晗玉的手腕,偏头在她掌心亲了亲,嗓音低哑,“蒋萍月当初是与席振辉商业联姻,背靠蒋家。她们家底虽然比不上席家,但也算是有权有势,不会放任自家女儿入狱。”
宋晗玉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但没抽回,“你有办法阻止蒋家吗?”
窗外倏然大亮,温暖春光终于驱散了阴霾,明晃晃地铺满大地。
席璟琛的侧脸轮廓染上淡金色的光,双目也明亮迷人。
“有。”
……
警方收到了席璟琛提供的诸多证据,当晚便以涉嫌故意杀人罪之名逮捕了蒋萍月。
面对审讯,蒋萍月执拗保持缄默,要求自己的律师到场再谈。
说是律师,其实她等的是蒋家人。
蒋萍月深知蒋家不会放弃自己。
就算席振辉已经先一步舍弃,可蒋家为了维持与席家的联姻关系、确保联姻带来的利益,也会不惜代价保下她。
只不过,蒋萍月还没有等到蒋家的人,就在第二天先等来了席璟琛。
看见他,蒋萍月眼睛里就像扎了一根针,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席家长孙的良心过意不去,要来大发慈悲了吗?”
席璟琛扫她一眼,沉稳冷漠到极点,“大白天,别做梦。”
“哈!”
蒋萍月气笑了,自持端庄地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半掩着唇。
殊不知,那扭曲的表情早已把她苦心经营的形象破坏得干干净净,“也是,用不着你发善心,我家里人就可以让我脱身。你大可以抓紧时间看我现在的狼狈,因为,你很快就看不见了。”
“是吗?”
席璟琛身居陋室,坐着轮椅,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击扶手,竟油然而生一种矜贵感。
蒋萍月的心理越发不平衡,忍不住讥讽,“席璟琛,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自己的处境?抓住我一点把柄就耀武扬威,实际上,以你现在的本事根本拿我没办法。最多就像现在这样,让我来警局走个过场。”
“我拿你没办法。”席璟琛耐人寻味重复,“那你之前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