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一直都没醒吗?”
“也不是,只是醒的时间太短了。醒了她爷什么都不说,只是让我们打开窗户,让她看看外面。”提起这些事,林映雪心里也不好受。
“向暖,人生老病死是正常的,我每天在医院看的多了,对生命也就多了一份敬畏。我们现在只能做我们还能做的事,其他的一切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些人离开的时候,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和金钱,只为了片刻的苟延残喘,直到真的离开,都还满眼不甘,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人能躲过那一天。”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辈子过的平淡或者辉煌,最后都是会归于沉寂的。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死亡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法则,需要遵循。飞鸟鱼虫,哪怕渺小如一粒尘埃,也会按照自己的生命轨迹运行。”
唐向暖点点头:“你说的对。”
林映雪轻轻握着她的手:“这一世,虽然已经缘尽,可下意识总会以别的方式,再次相遇。”
她这样安慰她,唐向暖有些不知所措,她总觉得林映雪是在影射,沈子怡现在的身体状况。
那一天,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了,唐向暖心里其实也明白。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希望他永生,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希望他明天就死去。
其实在人世间,谁又不是命运之下的刽子手呢。
“大嫂,子怡她现在大概还能撑多久?”她小心翼翼的问。
林映雪默默摇头,放下手里的杯子,倒扣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动:“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在强撑。”
“你知道吗?在人生的最后,一直也是很重要的东西,许多奇迹都源于此。那是一种,我们内心深处本能的力量。”
唐向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沈子怡也违背了初衷,还在支撑。刚才她在病房外面想的那些,也不一定是她现在需要的。
“我明白了。”她感激的对林映雪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坚持以前的约定,我现在先回去了。”
林映雪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口:“嗯我知道,如果她醒来的时间稍微长一些,我就打电话通知你,不管白天黑夜,我都会尽量让你们说上话的。”
唐向暖点头,对她道谢。林映雪摆了摆手,说道:“你搞得好像我是外人。”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向暖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天天过好。杜菁菁以不想麻烦他为理由,让她不要每天往自己那边跑了,这样她好控制时间养好脸上的伤。
唐向暖也没多想,等她再见到杜菁菁的时候,她的脸确实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她并不知道,朱美琴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找她。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朱美琴,杜菁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大概是喝醉了酒,嘴里念念叨叨,胡言乱语的骂着什么,好像是骂唐向暖,又好像是在骂自己。
杜菁菁叹了一口气,拿来干净的毛巾给她擦了手,擦了脸,然后又喂她喝了些茶。
茶叶有点苦,和那些烈性的酒碰在一起,让她猛的坐了起来,一会儿就哇啦哇啦开始吐了。
沙发地板上被她吐的到处都是,杜菁菁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她默默的拿了拖把,把地板还有茶几都弄干净了。收拾完,她坐在沙发的角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说。
“你能不能别这样了?喝了酒,你自己也不舒服,这又何苦?”
朱美琴倒在沙发上,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贱丫头,你给我闭嘴,我养了你那么些年,你连喝酒的钱都不愿给我吗?我要你这个白眼狼有什么用?”
“妈!”
“别再叫我妈了,若是你有良心,就多给我点钱花,老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过过这种苦日子?都是让那个心肠的贱人给害的。”
说起唐向暖,她的脸色变得十分狰狞
杜菁菁有些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美琴靠着沙发,斜着眼睛看她:“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我过得这么惨,难道不是拜她所赐?”
“拜她所赐?当初你做的事情,比她好到哪里去?”
朱美琴一听,站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我做那些都是为了谁?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
她红着眼睛,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句咒骂:“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道就该把你掐死。”
杜菁菁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谁让你是我妈呢,可是你能不能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
“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哭?”朱美琴更加生气,她伸手一把狠狠抓住了她的头发:“你给我听着,我当初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怀了你这个野种,我不能打胎,只能铤而走险,否则以我的姿色和能力,怎么可能嫁给那种窝囊废?”
“我这辈子都在追求安逸的生活,我可不会活在其他女人的阴影下,若不是那个男人主动和我好,哪轮得到那个姓林的?他们凭什么恨我?从头至尾我才是那个受害者。”
不禁全身发冷,她的身体抖得像落叶似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
她默默承受着朱美琴的怒火,承受着她变态般的发泄,这个女人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她。
“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如果你是儿子,哪里轮得到那个姓唐的死了都不见我。
我委屈了这么多年,后来他死了,解脱了,可我却挣扎在这泥潭之中。”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笑声变得尖利而刺耳:“你这个猪脑子什么时候才能清醒?那个贱人给你的那些肉骨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要点脸不去捡。”
朱菁菁觉得她大概是真的疯了,一个清醒的疯子,比任何人都可怕。最后她还是觉得自己也保持沉默比较好,等她发完了疯,再安安稳稳的送她走。
“我去给你做饭。”她撩了撩头发,回了厨房,捂着胸口,拼命让自己平静。她打开冰箱,拿出了里面唐家酒楼给她送了一些半成品的菜。
她现在很想哭,但却不能哭,朱美琴现在这样,和当初的吴楚风,已经别无二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