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还在继续。
很显然，接下来，记者当然不会因为她的这个答案就给轻易放弃了，于是一个接着一个、循序渐进的问题都问了出来，而海听灵也终于抵挡不住，将自己心里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我一直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哪怕我的爸爸、妈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告诉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我交，我也还是不改初心，始终都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对我做出这种事！烟烟，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录音里传出来了海听灵的声音，听上去，她是那么的激动和受伤，录音里充满了哭泣的低沉的声音。哪怕没有看到她本人，只是听到这段录音，也能感觉到她受到的深深的伤害和欺骗！
副总裁本来就是怒火中烧，听了这段录音之后，更加义愤填膺。
就连一旁的吴秘书，她本来一向都是跟黎烟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可是当这段录音播放完了之后，她也往旁边退了一步，离副总裁更近了一些，也离黎烟更远了一些。她的眼中，同样是对黎烟的愤怒。
毕竟，这样的背叛，哪怕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是自己认识的一个还算关系不错的人做出来的，都会让人难以接受。
更别说，吴秘书本来对黎烟的印象是很不错的。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黎烟原本激动的心情和剧烈的反对，却在听完了这段录音之后，变得平静了不少。
录音都已经出来了，她很肯定，这就是海听灵的声音，没有其他人的刻意模仿。可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海听灵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们两个人是最好的朋友没错，两个人也都是在忙着画设计稿并且是竞争对手没错，正因为如此，她们都会特意的避嫌，见面的时候，天南海北、天文地理什么都聊，就是会刻意避开工作上的事，就算偶尔会聊到工作上的事，都会只字不提关于设计稿的事。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一天都不到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样的改变。
不去理会面前的两个人在用什么眼神看着自己，黎烟拿起了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摁亮屏幕，上面出现的还是海听灵的手机号码。
黎烟拿着手机的手颤抖着，伸出去的手指也颤抖着，不过，她还是按了一下“拨打”键，这个电话很快就拨打了出去。
副总裁和吴秘书虽然看不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不过估计他们也猜到了黎烟必定是在给海听灵打电话。他们两个人就是怒视着她，倒也没有阻止她这么做。
电话打通了，手机里面又传出来了规律而又机械的“嘟……嘟……”的声音，但是几十秒钟都过去了，电话始终没有人接通。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了，黎烟很快又拨打了出去，可是，这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通。三秒钟后，就被另一头的人给直接挂断了。
也就是说，手机旁边是有人的，而且这个人，应该就是海听灵。
她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
当黎烟不死心地第三次拨打了出去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来一个不同的声音。
黎烟立即“喂”了一声，可是她才忽然听清楚，手机里头，是一个冰冷而又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黎烟顿时呆愣住了，海听灵不但不接她的电话，还直接将手机给关机了。
副总裁目睹着这一幕，冷冷地嘲讽着，“我要是海听灵，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不会接你的电话。”
黎烟默默得垂下了双手，头也是低低地垂了下去。她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要给海听灵打电话，她想要亲耳听到海听灵为什么要跟那个记者这么说，她想要知道海听灵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去找她！”黎烟低吼了一声，就要离开。
副总裁一把抓住她，怒视着她，“在去找她之前，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副总裁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平板电脑，举在黎烟的眼前，让她清楚看到，上面出现的那两张极其相似的设计稿，也让她清楚听到，电话录音里的海听灵，是怎么样哭诉着她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
当录音里又出现了海听灵叫着“烟烟”这个名字的时候，黎烟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顿时就仅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机，更是掉落到了地上，屏幕顿时摔成了碎片。
“我不知道……”黎烟喊着，她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在发红的眼睛，积蓄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滴落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黎烟，吴秘书有些迷惑了，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吗？
可是，这件事情，就只有两个当事人，其中一个已经承认了，剩下的这个，不承认也没用了啊！
“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海听灵都已经公开宣布了，就是你做的，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黎烟，你是个新人，设计稿你画得是好是坏，你都可以交出来。就算你实在是画不出来，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怪你！可是你偏偏做这种事，你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污点，你把你自己的职业生涯毁了不算，还把我们公司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全给毁了！”
副总裁越说越是生气，他在这个行业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干到了副总裁这个位子，他更加知道，这种事情，带给设计师本人和公司的打击是多么具有毁灭性的。
甚至，一点幕后操作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等他知道的时候，所有的相关新闻，就已经在网上泛滥开了。图纸，电话录音，全部都清清楚楚、详详细细，根本不容人反驳和质疑。他们再想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也没用了。
黎烟的双手，慢慢从耳朵上放了下来，副总裁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程总，这张设计稿就是我自己画的，我没有剽窃。”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说不是你做的？我见过脸皮厚的，还没有见过脸皮厚成你这样的！不是你做的，难道是海听灵自己贼喊捉贼不成？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有这个理由吗？黎烟，我算是认识你了！”
副总裁原本也算是也算是比较欣赏黎烟的，毕竟她之前的两次设计，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一定的名利。只是，他没有想到，前两次做的这么好的人，第三次就会放下这样不能原谅的错误！
黎烟清楚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失望和愤怒，可是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能力，能改变他对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吴秘书静悄悄地开口了，“程总，你说贼喊捉贼，会不会真的是海听灵……”
“理由，她这么做，总得有个理由吧！作品被剽窃，先不说是谁做的，这两家公司的作品，都很有可能通不过招标会的审查。海潮企业也是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大笔的资金来准备这个项目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宁愿让自己的公司背负上这么大的损失，也要来剽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的作品？”
程总分析地头头是道。听他这么一说，也确实想象不出，更加无法理解，海听灵到底有什么理由，才会做出这种对谁都没好处的事情来。
海潮企业和环球公司虽然在这个项目中是竞争者，但是万万没有为了将对手给踢下去，连带着自己也被拖下水，这么愚蠢的事情，任何一个聪明的生意人，都不会做的！
更何况，海听灵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直都把黎烟当成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更加没有理由来对待自己的好朋友。
想来想去，这件事，就只有可能是黎烟做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会东窗事发得这么快，而她的好朋友，也可以如此的大公无私，公开声明。
吴秘书无话可说，看了看黎烟，似乎也认定了，这件事情，就只有可能是她做的。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黎烟微低着头，并不解释什么。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解释，在他们听来，都不过是给自己的掩饰和狡辩罢了。
她眼泪还挂在眼角和脸颊上，眼神却是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沉默了一下，黎烟又说道。
“交代？什么交代？你是可以不去剽窃马上给我重新划出一份设计稿来，还是可以拿出证据来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还是可以赔偿我们公司的所有经济和名誉上的损失？别忘了，你虽然是黎家的大小姐，可是你们黎家早就已经破产了。就算权总是你背后的靠山，权总也出国暂时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