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过往的点点滴滴

有关于顾半夏的过往,一一呈现在苏柒安眼前。

顾半夏从生下苏柒安那一刻,就开始用日记本记录下来一点一滴。

从苏柒安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背上书包去上学,顾半夏都详尽的记录下来。

一字一句中,苏柒安都能感觉到妈妈对自己深刻而热烈的爱意。

小时候的苏柒安很调皮,有一次顾半夏写日记时,她爬到顾半夏的腿上,抢过笔,有板有眼画了几笔,然后赖在顾半夏怀里沉沉睡去。

日记写完后,顾半夏用笔将苏柒安画的圈下来,还标注了时间和地点,最后还留下一句【柒柒,我爱你】。

苏柒安手指拂过那几个字,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妈妈,我也爱你。”

时隔二十多年,苏柒安隔着时空和岁月,低声回应妈妈的爱意。

时光流年,苏柒安已经长大,而妈妈已经香消玉殒。

咖啡厅里,安静的音乐声就在耳边回荡。

苏柒安身穿一袭白色针织长裙,手腕处戴了一朵妈妈最爱的百合花。

她继续翻动日记,时间已经来到外公去世那天,字迹潦草多了,还能看见许多眼泪的残留痕迹。

苏柒安心脏抽痛不已,仔细而虔诚看过每一行字。

一字一句都饱含悲伤,是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是再无人可依赖撒娇的悲痛欲绝,是无缘再见音容笑貌的痛彻心扉。

苏柒安再也忍不住下去,眼泪控制不住涌出,从脸颊滑落,最后滴落在白色针织裙上。

她眼前一阵模糊,都已经看不清楚日记本上的字了。

咖啡厅窗外,一道小小的身影立在那里,目光紧紧落在苏柒安身上。

茜茜公主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细眉紧蹙,为什么看见她哭,自己的心脏也会跟着抽痛。

苏柒安翻看到外公去世以后,妈妈每天痛苦不已,好不容易从悲痛中走出来,苏岩把爷爷奶奶接过来,每天磋磨妈妈。

妈妈记录下来那些事情,最后还会去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眼。

因为苏岩下班回家,都会说妈妈看开点,老人家习惯了这样说话,是她自己太小心眼和敏感。

苏岩还让妈妈退出公司,说她不适合工作,就适合在家里做家务,其他什么也不会。

妈妈开始怀疑自己,每天生活在琐碎的柴米油盐里,整个人晕晕沉沉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后来,妈妈和苏柒安被赶出苏家,还是苏家一位下人帮忙收拾了一些行李和钱送过来,她们才不至于死在大雪地里。

于是她们大雪天住进乡下老宅,冰冷彻骨的环境让苏柒安生了病,妈妈痛苦自责,烧火灶时,还烫伤了手。

后面的日记里,妈妈偶尔会写下一些开心的事情,自我安慰自己,【面包和牛奶都会有的,我一定可以照顾好柒柒。】

直到来年春天,春暖花开时,她们住的老宅却来了不速之客。

刻薄的爷爷和奶奶赶走了妈妈和苏柒安,说她们不要脸,鸠占鹊巢,这是他们的房子。

有人出言相劝,爷爷奶奶还痛骂了对方一顿,妈妈没办法,来到村里一处茅草屋住下,茅草屋虽然破旧,但是胜在能遮风挡雨。

妈妈振作起来,在村子里的小学找了一个扫地阿姨的工作,苏柒安也在小学里读书。

后来爷爷奶奶总是故意刁难,要妈妈给孝敬钱,三天两头要妈妈掏钱买东西,生病了也要妈妈掏钱,还总是打骂苏柒安。

说苏柒安是赔钱货,怎么不早点去死,活着干嘛。

痛苦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苏柒安眼前,她心中翻涌起阵阵恨意,纤细的手指紧握日记本,指尖都在泛白。

苏柒安现在都还记得,她回家跟妈妈说,妈妈神情疯癫地摔东西,一双眼睛猩红,嘴里说着一些伤害苏柒安的话。

“你活着干嘛,你死掉算了。”

“够了,够了,你安静一下好不好啊!”

“你快走啊!”

苏柒安一直对此心有芥蒂,而今天,在日记本里,一切都得到了解答。

原来妈妈那些话不是在骂苏柒安,而是在骂她自己,因为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抑郁症发作了。

那些话,原来都是妈妈在骂她自己。

苏柒安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是她一直误会了妈妈,妈妈一直很爱很爱自己,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发脾气,就算发脾气,也是冲着自己的。

妈妈每天都只吃一顿饭,但是尽全力给女主买好看的衣服,只是为了让她和普通小孩子一样。

苏柒安继续看下去,直到看见最后一页的日记,她四肢五骸的血液都在凝固,心脏骤然停跳。

咖啡厅里的音乐骤然变成激昂悲伤的钢琴曲。

【柒柒,妈妈已经在存钱了,到时候我们租了一个店面,开一个便利店,彻底摆脱苏家的人。】

【虽然爸爸过世了,我们被赶出苏家,但是我相信,时光会见证一切,一切苦难都会过去,我们的未来会越来越美好。】

【我的柒柒啊,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健健康康的长大,妈妈会永远永远守护着你。】

苏柒安看到这里,心里泛起一阵不对劲。

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记忆里,妈妈是因为重度抑郁住院,一直在精神病院养病,然后抑郁症发作,从窗户一跃而下。

当时苏柒安因为之前的事情和为了减轻妈妈压力,就在学校住宿,妈妈跳楼的事情,还是苏岩打电话跟自己说的。

她请假赶去医院,妈妈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斑驳血迹,看见苏柒安时,一双眼眸流下眼泪,似乎想要跟自己说什么,最后死死盯着苏岩。

现在看来,当时妈妈眼里是仇恨和不甘,才不是苏岩所说的临终托孤。

苏柒安气愤地拍了一下日记本,余光看见日记本缝隙里,有一些残留的纸屑,弄开一看,才发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其实是被人撕了下来。

一股寒风吹在苏柒安身上,她手脚都在发麻,一种不可能的想法产生。

妈妈当年,可能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