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园。
傅云谏眉眼之间戾色很重,烦躁的甩着钥匙圈心情郁结。
他有个哥哥,当年为情所困,爱上一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甚至为了那个女人不惜得罪京城很多豪门。
傅家虽然不畏惧谁,但得罪的人过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最后被摆平,靠了贺佩玖同燕四爷。
自此过后,这件事就成了傅家愈合不了的伤疤,谁戳都要疼一阵。
“傅,傅先生。”施诗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今天的事不好意思。”
他走的太快,看不见表情,只有他挺得很直绷得很紧的背脊,包括处理得干净的后脑勺。
“如果王家因为这件事发难,您就把我推出去……”
“推你出去?”傅云谏脚步顿住,偏头看来,“你是觉得我傅家刚不过王家,还是觉得我傅云谏是个废物,出了事需要把一个女人推出去?”
“我帮你,你好好道谢就成,少说这些废话。”
“明儿准备合同来傅氏见我,你还年轻,先签你十年,这部网剧拍摄结束老萧那边会帮你对接别的资源。”
两人一前一后,已经到停车场,傅云谏解了锁绕过车头。
“别讨价还价,这就是我帮你的回报。”
施诗很吃惊,事情闹成这样,傅云谏还打算签她,就不怕她继续惹祸闹出麻烦吗。
“傅先生……”
他从后座取了东西,一个包装精致的木盒,下车时走得急忘记放后座的酒。
“时间不早回去吧,我跟老萧不是那种人,你签约到我们公司,不说资源是不是顶级,至少不需要你们演员出去陪酒看脸色。”
“年纪轻轻的,没必要为一时前途葬送自己。”
娱乐圈跟媒体界密不可分。
作为掌控半个京城媒体大亨,自然晓得这个圈子很多不可言说的秘密。
施诗满眼感激,点了下头,还想说点什么,一件男式衬衣扔过来。
“新的,没穿过,换上吧。”
傅云谏没多留,拿着红酒径直离开。
今晚他是主角,酒局还是他撺的,怎么都不可能直接离开。
包厢。
推门进来时,眉心一蹙,睨着不要脸依旧在高歌的燕怀澜。
“就这破嗓子好意思唱歌,谁给你勇气?”
这话把燕公子给气的,拽下口罩。
“你真不识抬举,我都病成这样也赶来给你庆贺,见面没得一句好话好嫌本少爷嗓子不好?”
“傅云谏,你现在是愈发难伺候。”
傅云谏没搭理他,把红酒递给侍应生寻了个沙发坐下。他心里是有火气的,坐下时动作大,惹来贺川知挑眉。
这么多空位,挨着他坐?
有毛病!
“英雄救美,意气风发一回还这脸色?”
“你少在这儿疾言厉色。”
贺川知轻笑声就不说话了,呷了口酒,偏头去看贺佩玖。
姜年正跟贺佩玖咬耳朵。
“他脸色好难看……”
“有事?”
她点头,嗫嚅着,“还想要张签名来着。”
“就这么喜欢那个女明星。”接触这么些日子来,小姑娘不是个爱追星的,想不到头一次追星就这么喜欢。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追星,追的不是那个人,是某个剧里所扮演的人物。
施诗在网剧里小师妹人设很好,快意恩仇,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真的像极了古代女侠客所有的风采。
“也还好吧。”她抿嘴笑了下,余光里跟贺川知视线交汇一瞬。
莫名有一种尴尬。
姜年避开目光,抱着饮料喝了口。
晚上十一点多,贺佩玖带着姜年先离开,她明天有重要的入学考试不能玩儿得太晚。
回来的路上小姑娘话很少,虽是在玩儿手机可也是心不在焉。
卧室都在二楼,两人自然是一起。
只是在客房门口,姜年跟他道晚安,贺佩玖扣着她手腕直接进了卧室,脚一勾就把门带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未关严实的窗户透出一缕路灯的昏黄光晕,落在地板上投射出奇怪的形状。
“七哥——”她被抵在门上,丝丝不解,两人呼吸纠缠,能闻到他吐纳中带了一丝红酒的余香。
“跟贺川知见了一面就闷闷不乐,在担心什么?”他声音很轻,裹着夜色的神秘色彩,嗓子优越,入耳即苏。
“因为他说了些不友好的话,心里不舒服?”
“不是。”
“那是觉得七哥偏心了他没给你讨公道?”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他俯身靠近,握着细腰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偏头含着耳垂,热意熏烧的呼吸熨烫着四周的肌肤。
耳朵是很敏感的地方,被滚烫的温度一激,她身子又麻又软。
“年年,你最近集训七哥都没舍得碰你,现在集训完了,明天就考试,七哥这么善解人意……”
“你就没想着报答我一下?”
“我……”姜年咬着唇,身子软的没力气,依附在他怀里,是想说点什么,可神经理智都被他密集的吻拉扯着。
“我们的关系迟早要公开,不用遮遮掩掩。就算你家里晓得,还有七哥在前面撑着,别为这种事烦心。”
关系公开倒没什么,姜年担心的不是这个。
“今天闹了个误会,贺川知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她嗫嚅句,总算是把心里的忧虑讲出来。
“我也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
跟贺家人接触中,两位老人就不说对她慈眉善目都是极好,就是贺虞宁接触不多,至少没有反感讨厌她。
不料想第一次见贺家长孙闹的这么不愉快。
在包厢是她一时逞口舌之快,莫名其妙被一个人质疑人品都会想要反驳一下。
头脑发热,一时快活。
但事后回想,贺佩玖为她做了多少,而她不过是因为些误会受一点点委屈都不做到。
贺家人如今待她好,多数是看在爷爷面子上。
若是换个身份,以贺佩玖女朋友身份在接触,简直不敢想象因为一时冲动而带来多少连锁反应。
贺佩玖闷声轻笑,托着后脑勺,挑逗般的啄着嘴角。
“贺川知喜欢你还得了,岂不是要跟我抢人?”
“傻丫头,他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家里就属他最没眼力见。何况,我母亲和姐姐都很喜欢你,最主要的七哥也很喜欢你。”
“万一……唔。”她还想说点什么,余下得话酒杯封堵在嘴里。
今晚两人见面闹出误会是贺佩玖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为此让小姑娘心烦成这样。
“你能这么想七哥很开心,至少在你心里七哥是很重要的。”贺佩玖含着嘴角,低沉的嗓音柔柔蛊惑,私语着。
“年年,七哥很喜欢你,所以没有什么担心的。”
“我的私事,还轮不到旁人来做主……”
“所以,安心的喜欢七哥,不要有任何顾虑,嗯?”
小姑娘被吻得发晕,矜骄的嘤咛声。
从最后次来京,在老宅之后两人很久没亲热过,虽在一个屋檐下日日见面,但姜年被集训闹的不足以缠绵温存。
以至于两人是怎么从门口到床上,她都一片浑噩不清。
嗡嗡嗡——
贺佩玖很不情愿的捞出手机,接通以后开了扩音就扔在旁边。
姜年得了丝空隙张着嘴急急的在喘气。
手机屏幕渗出点灰白的光晕,两人视线相交。
“躲什么?”她刚准备偏头,就让贺佩玖擒着下巴,温热的指腹留恋在她唇瓣上磨蹭着。
姜年看着悬空在身上的男人,衬衣纽扣或许是她解开的,昏暗中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线条对她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一个原本就欲到薄的男人,半眯着眼眸,浅浅的勾着唇,恣意野欲的盯着你……
把他扑倒!
这是此刻姜年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有事说事。”贺佩玖说了句,又俯身上来,单手拖着后脑勺,重重的,深深的痴缠着。
燕四爷拿着手机,眉梢轻挑。
这个时间点,两人是在……
那渍渍的水色,两道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怕不是在夜间运动?
燕四爷在心里咒骂声,这个被爱情冲昏头的色胚!
“去一趟警局,燕怀澜他们在停车场打架,我现在没在京城。”
“明新岁跟世欢电话关机,江见月在做手术,古原白出国了,现在能联系上只有你……”
“动手的是王灏。”
燕四爷只想快些把事情讲完撂电话,谁知忽然听到一声暧昧的‘嘤咛’,也不管贺佩玖回答,当即选择掐断。
拧着眉心,抬手把手机砸向墙壁。
贺御这厮,真会恶心人!
燕家人被自家四爷的动作吓得一抖,识趣的从房间退出。
“好久没见七爷能把爷气成这样。”
另一个人哂笑,“你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七爷小媳妇成年了,这样好的夜色还不得……”
“卧槽,坏了七爷好事,难怪把我们爷怼成这样。”
“看来这火气得撒在王家身上啊。”
四季云鼎。
姜年羞恼的缩在被窝里,听着浴室的水声,这阵心里还一颤一颤不能平静。
趁着贺佩玖沐浴没出来想去拿包里的手机,可一起身看见床头柜放着的东西,脸色顿时僵直。
万恶的避孕套,怎么会在客房!!!
这间房好像都是她在睡,上次买的她晓得,就是怎么会在这边?
半小时后,贺佩玖腰上缠着条浴巾出来,揉着沾了水的头发来到床边收拾了散落的衣物。
小姑娘应该是羞的,整个人藏在被子里。
莞尔一笑,指腹抚过眉骨。
“年年,我去一趟警局,别等我了,早点休息。”
被子下的姜年装死。
只要这时候不面对,她就不会尴尬。
见她没反应,贺佩玖掀开被子,俯身过来啄了两口红肿的唇,轻轻笑着,“别装睡,七哥知道你没睡着。”
“下次在好好收拾你。”
姜年身子抖得不行,还是装死不动。
贺佩玖没也继续逗她,没一会儿就出了客房,回房换了身衣服就离开。
直到确定他出了门姜年才狗狗崇崇的睁眼,望着天花板长圩口,做贼一样摸下床去沐浴。
前一刻温存成那样怎么可能睡得着。
洗漱完出来准备上床休息,瞅到床另一边的衣服,皱巴巴的裙子,皱巴巴的内衣……
他皱巴巴的衬衣。
小脸又一片充血的滚烫,好羞人啊!
去警局的路上。
贺佩玖有些无聊,玩着姜年给他下载的解压小游戏。
贺庒挂了电话偏身,“七爷,王灏是在明园停车场动的手,叫了十几个人开始打算围殴小五爷,不料想大少爷,燕公子同行……”
“燕公子喝的有些晕,小五爷也喝了不少,就大少爷还有清醒着。”
“他受伤了?”
贺庒搔了搔鼻尖,“明园那边的人也不确定,当时是见了血的,就是不知道大少爷有没有伤着。”
“连一些混混都收拾不了,那才是真有本事。”
“我看他贺家长孙也是白叫的!”贺佩玖嘴上浑不在意,眸色却是一片寡凉。
王家这些年的确是风头太盛,世界万物都有个定律。
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要说他们这几家里,只怕最护短的要属燕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