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老宅。
订婚什么的,一想到这儿,姜年小脸就红了。
餐桌下,贺佩玖不动声色握着她的手,一派正经得模样,实际在悄悄挠她手心。
“别愣着,再吃点。”
贺佩玖给她夹菜,趁机靠近,贴在耳畔旁嘀咕句。
“别害羞,七哥做梦都想娶你。”
姜年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菜,心跳不安分的开始小鹿乱撞,手心里已经汗湿一片。
嫁给她家七哥——
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爷爷跟爸爸会同意吗?
“贺老,老太太,两位的心意我们明白,大家能够喜欢年年,我们心里很感激……”
“但年年刚满十八,还在念书,结婚什么的会不会早了点。”
姜怀远嘴不笨,商场上打拼的人,哪个不是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恋爱他是没什么意见,可这个年纪就谈婚论嫁的确太早了。
“你误会了,姜叔叔。”贺虞宁起身,替姜怀远倒了半杯酒,笑盈盈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爸妈的意思是,年年在念书,结婚自然得再过两年。”
“贺御做的事我们表示很抱歉,为了展现出诚意和歉意,就想商量着先订婚,这样除了给年年名分外,也是我们在表态。”
“在小别墅那边我就提过,咱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年年,她愿意跟贺御在一起是贺御的福气,只是年年年龄小,谈恋爱的事被宣扬出去,只怕会招来不少流言蜚语。”
“但如果他们订婚了,情况就自然不一样。”
“姜叔叔,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贺虞宁十分客气有礼,生的就漂亮,这样一笑更是晃眼。
京城之地,龙蛇混杂。
知道的,晓得是贺御追求的姜年,不知道的肯定会想偏,各种不好的言论来编排妄议。
谈恋爱与订婚是两种意义。
是贺家表态的一种方式,姜年没有高攀贺御,而且整个贺家都支持姜年跟贺御在一起,订婚后姜年就算半个贺家人。
但凡想要招惹姜年,都得考量一下,得罪不得罪得起贺家!
“是,怀远你别误会我,我们不只在维护贺御。年年跟贺御恋爱,咱们家自然会护她周全,年年不过十八岁,就是我们想谈结婚的事也为时过早。”
“订婚,是我们贺家在表态,也是对年年负责的一种方式。你们放心,订婚咱们不会委屈年年,以后结婚更不可能委屈她。”老太太讲的特别真诚,而且说得有理有据,一切都从姜家这边在考量事情。
让人听着心里觉得舒服,挑不出任何毛病。
姜夙兀自喝了口酒,略微一偏头,就瞥到餐桌下手拉着手的两人。
呵,关系公开了,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拉小手了?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人指不定在背后,私下做了多少秀恩爱的事儿。
“怀远,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姜怀远半天没说话,老太太心里也是着急得很。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可别再生出什么端倪。
只要婚事定下,这儿媳妇就没跑了。
“老太太您别多想,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总归是年年自己的事儿,一切还得看她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姜怀远实话实话,他作为父亲,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希冀着姜年遇到个好男人。
恋爱,订婚,结婚都是姜年自己的事儿。
同意与否,还得听当事人自己的意见。
“年年,贺御还没求婚,可别就这么轻易答应。”贺虞宁忽然横插一脚,不晓得是自己人,还是敌方人。
其实,贺虞宁打趣这么句也是在给姜年解围。
这么多长辈在桌上,让姜年回答愿不愿意答应订婚,可不是强人所难。
答应了还好,万一因为害羞没答应……
媳妇儿这么溜了,贺御还不得跟她急眼。
“是是是,你看看我这记性。”老太太呵呵笑起来,“年年,贺御还没求婚,在怎么说也得等他求婚。”
“订婚是大事,但凡丁点把你委屈就告诉我。”
“到时候让你贺爷爷在抽他一顿。”
老太太也笑着打圆场,生怕出什么岔子事情黄了。
两人这么一打趣,订婚一事暂且就揭过,姜年这心里也是长吁口,如果在这么问下去她就张口答应了。
午餐结束,气氛一直保持得都还算愉快,订婚一事谈论过,最多的话题就是说姜老动手术的事儿。
手术不大,专家和江医生都有保证,手术成功率在九成,不会有问题一定会顺利结束。
如今两人关系公开,终于不用再做野男人,可以正大光明。
这绝对算个好消息,但福祸相依,有好消息就有坏消息,姜年来京这么多天,连姜夙跟姜怀远一并上来。
姜老肯定心里多担忧,怕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第二日,姜家三人加上肖姥姥,郁佼人就一起回了宁城。
就算贺佩玖心里不舍,这会儿也得表现出‘知书达礼’而憋着。
……
宁城姜家。
对于肖姥姥的到来,姜老是很高兴。
自肖母过世,肖姥姥就没踏足过姜家,当时对姜家一直埋怨,觉得是姜怀远没有照顾好女儿。
所以每年都是姜年去海城,而不是肖姥姥来宁城。
也就梅若华事件后,肖姥姥得知真相才对姜家态度有所感官,才商量着过年时一起。
“肖妹妹,你能来我这心里很高兴。”
肖姥姥比姜老年纪小,从认识之初就用这个称呼,这么多年一直未变,反而给人一种亲近感。
“不好意思,姜大哥,今年要不是老年团找我有事,过年我就来了。”
“能来就好,咱俩要是再不见一面,年后恐怕就……”姜老嘴上答应年后动手术,一直都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毕竟年龄在那儿摆着,上了手术台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在这个年龄出意外的几率不小,总担心着自己在做手术时真的就再也下不来。
“心态不要这么悲观,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下手术台。”
“承你吉言,肖妹妹。”
“不过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年年的同学出事去了京城,姜夙担心她也去了京城,怀远是因为探望老友……”
四个人一起回来,姜老心存疑惑,总觉得他们几个之间有点什么事。
“我也是去京城探望老朋友,联系过年年,知道她在京才去的。”肖姥姥一语带过也不多聊。
多说多错,万一在手术前发现猫腻,耽误姜老动手术时间,那她可就罪大恶极了。
姜年一到家就会放假,马上跟贺佩玖接视频。
还是在贺家老宅,贺佩玖趴床上,枕着手臂,有几分小奶狗般的乖巧,外面雪色亮丽,投射到房间,落在他脸上。
冷艳清贵得不食人间烟火。
“擦药了吗。”
姜年在换衣服,到了家都想穿的舒适。
“擦了,川知帮我擦得,药也吃了。”贺佩玖柔声应着,忽的眯着眼眸,邪肆的舔过唇瓣。
视频里,姜年脱了三件,只留了打底的一件。
黑色薄针织衫,完全勾勒着她玲珑的身段,灯影交错,总给人一种柔弱无骨的错觉。
一联想到那柔成水的腰肢,细长的腿紧缠绕在他腰上,紧紧的抱着他,坦诚相对,埋首在他脖颈,小奶猫似的嘤咛……
这嗓子眼就刺痒,眼风倏地就裹上灼热的火焰。
“年年——”
“嗯?”
姜年换好衣服,趴在平板前,屋里打着空调刚刚换衣服有些热,头发全部拢到一侧,额角,鬓角出了薄汗。
小脸泛着诱人的桃粉,露出一侧细白的脖颈,耳垂粉嫩嫩的,性感的锁骨,俯身时圆领针织衫勾出的令人垂涎的小勾,和那枚诡异红光的晶石。
霎时,身理反应强烈,紧绷得让他发疼。
“无事,就是想叫叫你。”
“想我了吗?”她明艳动人的笑着,无意识的动作,食指抚弄着粉嫩的嘴唇,有股说不清的媚色勾人。
“想——”
贺佩玖如实应来。
“我也想你了七哥。”
“最近有什么安排?”贺佩玖不露声色的挪开目光,喝了两口凉水来缓解心里的燥热。
“准备编舞,大年后就要准备比赛了。”
“自己编?”
“嗯,有一些想法,正好姥姥也在能帮我指点下。”
“舞蹈室怎么找。”
姜年捞过手机,在看消息。
“之前训练的舞蹈室,跟老师联系过,让我租借一段时间,明天就可以直接过去。”
“刚刚来的消息,钥匙放在保安室。”
手机翻过去给贺佩玖看了眼,想到什么抬眼看他,“你要不要休息,我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找曲子,编排舞蹈。”
“那别挂,我陪着你。”
“好。”
跳舞的事贺佩玖不懂,因为不懂想象不到有多复杂,所以看着姜年抱着电脑,观看各种舞蹈视频,找各种音乐,一边自言自语,偶尔比划,还做着笔记,认真十足的劲儿觉得十分新奇和有趣。
两人一直视频到晚餐时间,姜夙上楼来叫她用餐。
“贺御?”姜夙指着平板。
姜年收着东西,应得不温不冷,“嗯。”
“你们才刚分开。”
“是,但不影响我想他,和他视频。哥哥你现在是连我视频都要干预了吗?”姜年偏头,微沉着眼眸,有股子窗外的冷寒。
她到现在为止都以为,贺佩玖挨打,全是姜夙跑去告状引起。
两兄妹原本就有隔阂,现在隔阂是更深。
姜夙挑眉,“我就随便问一句。”
“我也只是随便回答,有什么不对?”姜年继续顶嘴,收拾完东西,跟贺佩玖说了句一会儿见就挂断。
路过姜夙时,勾起床尾的外套出了房间。
不是她有意要跟姜夙冷脸相对,而是至今,姜夙对自己做的事都没向贺佩玖说一声抱歉。
她的错她认,唯独委屈了贺佩玖那份,她接受不了。
餐桌上,姜老狐疑的看着两人。
“你们两兄妹吵架了?”
姜夙吃着菜,低眉顺眼,“就拌了几句嘴。”
姜年喝汤的动作顿了下,捏紧勺子没作声。
只是拌了几句嘴?
说得可真是云淡风轻,贺佩玖现在还一身伤的趴着。
“一家人哪里有不拌嘴的。”肖姥姥打圆场,“他们两兄妹,过些日子就好了。”
“爸,年年十五大年后要上京准备集训。我回来时跟江医生见了面,如果您方便的话,手术就定在十五后,我们一起进京。”
姜老叹了声,一时间食不知味,“你安排就好。”
……
自姜年回了宁城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比赛的事儿。
每天早晨八点多就到舞蹈教室,午餐直接叫外卖,一直到晚上六点多才结束,回到家里就七点多。
早出晚归,除了早餐和晚餐,回了家就回卧室,洗个澡继续忙到凌晨两点多才休息。
她这样一忙,同姜夙照面的时间就减少,也避免许多口角。
大年十五这日,上午郁佼人陪郁母去购物,之后跑来舞蹈室看姜年,肖姥姥一般下午才会来,所以这会儿舞蹈室就姜年一个人。
“这么多天,没跟你哥说话?”
姜年随着音乐在训练,呼吸平稳,动作优美到位,“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少见面少些矛盾。”
“你呢,跟我哥和好了?”
郁佼人嘟嘴,“没有,实在不想原谅他。一想到你被打,七爷伤成那样,心里就鄙视他。”
“一个大男人做事腻歪,居然跑去告状,女生都做的很少,他一个男人还这么做实在理解不了。”
“那说好过年带我哥回家的事黄了?”
郁佼人最近心里也烦闷的很。
只要跟姜夙一聊到姜年,贺佩玖的事儿,他就会找话题岔开,固执到让郁佼人头疼。
只要姜夙肯低头认错,认识到自己错误,他们之间也不不至于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郁佼人很担心,以后别的事情上,如果姜夙在这么固执,两人产生分歧会是个什么画面。
“你跟七爷有过矛盾吗?”
“没有。”姜年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跟七哥之间没什么好争执的,他都惯着我,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他也会跟我讲道理,循循善诱。”
“倒是我跟他发过两次脾气,就是这人太磨人,根本生不起气来就让他磨得没脾气了。”
有过两次争吵,都是为跳舞的事儿。
贺佩玖心疼她,为舞蹈联赛殚尽竭力,日日早出晚归耗费心神。
关系已经公开,姜年更是急不可耐想要在舞蹈联赛崭露头角,在订婚以前做出点成绩来。
郁佼人实名羡慕,翻着微博,“你就好了,七爷这么宠着你让着你。”
“你哥固执的时候,我真有掐死他的冲动。”
姜年点头赞同,“我也有这种冲动!”
郁佼人在舞蹈室陪到吃午餐,想不到吃个午餐还会被喂一嘴的狗粮,就是吃个饭的时间,两人也不忘视频秀一波恩爱。
有些浑话,在视频里,贺佩玖更是张嘴就来,压根不管是不是有个郁佼人在。
秀恩爱到眼里只有姜年一人,这也是没谁了。
午餐随便吃一吃,郁佼人就溜了,在听下去只怕自己会得糖尿病,能把人甜齁了。
今天下午肖姥姥没来舞蹈室,最后一天了,完全可以给时间让姜年自己消化。
这两日宁城阴雨天,下午四点多的样子窗外就昏黑下来。
舞蹈室里开了一盏小灯,姜年沉下心来,戴着耳机,心里打着节拍对着镜子把每一个动作磨合得更完美。
在几个连续转圈时,镜面中恍然出现一个人。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太想贺佩玖的幻觉,后来才觉得不对劲儿,好像真的是他到了。
猛的停下回头,贺佩玖倚着门框,勾着嘴角正盯着她。
“七哥!”
姜年惊喜不已,丢下手机飞奔过来,原本想扑他怀里,想到背后的伤就没敢有动作。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仰着脸,呼吸略急,眉色间明艳生辉,熠熠光泽。
“十来分钟。”
贺佩玖站直,伸手抵了下眼镜,从背后拿出一捧玫瑰花儿。
“年年,七哥来接你去京城。”
终于熬到正月十五,姜年有名正言顺去京城的理由。
在也等不到明天,中午视频后就一直心心念念,这才开车来了宁城。
“抱我一下。”他俯身,眉眼俱是柔和的笑意,嗓音低沉悦耳,勾哄着她。
姜年踌躇着,“你背上还有伤。”
“不碍事,已经休养得差不多。年年,抱抱七哥……”
“不行,你身上……唔。”
小姑娘不敢抱他,那就只有他自己主动了。
伸手就搂着细腰揉在怀里,拖着后脑勺,重重的,痴缠的吻着红唇。
“我,我身上有汗。”
一天都在舞蹈教室,浑身都是汗,自己都觉得别扭。
姜年被逼的连连后退,直到被抵在镜面上,而折射的镜面上,贺佩玖勾着嘴角,眯着眸子攫住她娇羞的目光。
眸色妖邪野欲,邪佞的挑着嘴角。
“年年——”
“我在酒店预定了房间,要不要跟我去坐坐?”
……
车子疾驰在雨中,姜年依偎在他怀里,手心一片寒湿。
“停一下。”贺佩玖忽然叫停。
武直踩了急刹车,从后视镜看了眼。
“七爷?”
贺佩玖没作声,伞都没拿冒雨下车,疾步去了街道边一个药店,也就几分钟时间就折回。
刚上车姜年酒靠过来,帮他掸着身上的雨水。
“不舒服么,怎么去药店?”
贺佩玖拉着她抱怀里,索了一个深吻,贴在耳畔蛊惑低语。
“买避孕套。”
“你……”姜年瞬间无语,羞怯的藏在他怀里,耳根子血红。
许久未见,贺佩玖自然是食髓知味后,对那般滋味痴迷得欲罢不能,嘴上说带她去酒店‘坐坐’,至于后面的事自然是心照不宣。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
燕京酒店,VIP套房。
从浴室门口到小浴池,一路都是散落的衣服。
氤氲的水雾中。
贺佩玖从背后抱着她,啃着漂亮的耳垂,姜年反手缠着他脖颈,柔弱无骨的身子蹭着。
“年年,你好甜。”
甜到他心坎,整个心脏都裹了蜜。
……
夜里八点多,车子开进姜家院子,贺佩玖叫醒怀里睡着的小姑娘。
“年年,到家了。”
姜年这才疲倦的撑开眼皮,软在他怀里,似乎还有些迷茫乖觉。
扭头,浑噩的看着窗外。
“到,到家了?”
贺佩玖闷声笑着,“下次,我叫他们开慢点?”
从他腿上下来,拿过东西推门下车,与车外两人打了照面,脸色发红小跑着进屋。
姜年提前打了电话回家,说贺佩玖到了,飞机晚点她去接机了。
姜老巴不得他们俩单独相处,接了电话都没告诉旁人,喜滋滋的等着。
“贺御到了?”
姜年扒拉两下被弄乱的头发,“七爷在后面,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这头刚说完,贺佩玖踱步进屋。
一身黑色外套,内搭奶白色毛衣,柔软的头发稍显凌乱的散在眉骨,鼻梁上架着眼镜。
见了姜老颔首。
“大师兄。”
“外面冷,快进屋。”姜老招呼着他,已然把他当孙女婿看。
进了屋,贺佩玖同肖姥姥,姜怀远打了招呼,与姜夙只是略微点头一个示意。
姜夙眯眼,没给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