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电视台,三号演播厅。
于恋摔下舞台闹出事故,林教授闻讯赶来,听说导演已经叫了救护车,暂时没让任何人动她。
舞蹈演员的四肢都很重要,又在比赛前夕不能出一点岔子。林教授安抚了现场的气氛后,就带着姜年到一旁问话。
于恋一口一个姜年推得,说得信誓旦旦,自然要查问一番。
黄助理暗叫不好,也就打个电话的功夫怎么就出了这种事,赶紧跑到一侧联系傅小五。
傅小五此时也很忙,忙着控评,处理网络热搜。
“喂——”忙的焦头烂额时,接到黄助理电话口吻并不怎么友好。
“老板出事了,北舞院有个学生从舞台摔下,一口咬定是姜小姐的推得,已经叫了救护车还扬言着要报警!”
“什么玩意儿?”
傅云谏拢着眉心,心烦的捏了捏。
“小婶婶推人下舞台?她是什么稀罕品种需要小婶婶亲自动手?”
前有姜年推贺伶下楼,随后又来一个推搡?
这是集体碰瓷来了!
仗着姜年是没人撑腰,还是觉得她一夜红遍全网来蹭流量的。
“还在电台?”
“是,北舞院的林教授出面,带着姜小姐到一旁了,老板您……”贺七爷的女人,作为助理的他确实不敢乱做主张。
万一惹得不高兴,七爷还不得弄死他。
“我马上过来。”
傅氏离电视台不远,步行十来分钟,而且三十层上还架了空中桥梁,可以节省更多时间。
“你们好好清查消息来源,有消息联系我。”
傅云谏嘱咐完,捞起外套拔腿就走,同时联系了贺佩玖。
“小叔,电视台这边出了点意外,有个北舞院学生冤枉小婶婶,说被她推下舞台。”
贺佩玖此时在车里,偏头在看燕薄询手中的平板。
“你的电视台,让年年受委屈,还好意思联系我?”他眸子冷涩,目光聚焦在平板的消息上。
“我……”
傅云谏轻叹,“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就到,绝不会让小婶婶受委屈。”
“您,要不要过来。”
“我这边有点事,把事情处理好。”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傅云谏脚步更急,扯了两下领口。
麻蛋,敏感时期,还真是个个都想上来踩一脚。姜年什么人,敢这样踩,也不怕腿断了!
车子依旧在疾驰,贺佩玖接过平板,手指点了点。
“是他?”
燕薄询点头,秀白的手指间拿着一张绣着海棠花的手绢,掩住口鼻,一张手绢就遮了半张脸,露出双盛着春景的桃花眼。
可能是昨晚拼图弄得太久,头晕脑胀去晾台吹了夜风,今早起来有些头晕应是感冒了。
怕传染,所以拿着手绢掩住口鼻。
“世欢定位没问题,请她朋友帮的忙,不过……”话音顿了下,燕薄询撩着眼皮,似笑非笑,“姜小姐还有别的朋友帮忙吗?有些不干净的言论已经被清理,而且十分干净。”
“像专业人士做的,很明显是维护姜小姐。”
贺佩玖翻阅着平板,眉心紧蹙,“早年时间,因为梅若华,年年一直是深居简出,亲近的人,交的朋友寥寥可数。”
“没有所谓的专业人士。”
“那是云家?”燕薄询问,能请动专业黑客,除了有钱还得有面儿。
“云家那边没消息,不会是他们。”
贺佩玖说得肯定。
昨晚跟云暮姿通过电话,摆着一副不会插手的态度,就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对姜年不好的言论。
贺家七爷的女人,被人做局诬陷,倘若还需要云家插手,只怕也不配做云家的孙女婿了。
燕薄询轻笑声,如珠落玉盘,廊檐水滴,清脆透亮。
“想不到姜小姐背后……还有厉害的人护着。看行为是友不是敌,就怕是哪个隐藏大佬,另有图谋。”
这句打趣的话,刺的他眉眼骤沉。
另有图谋?
一个姜家,除了姜年外还能图谋什么?
跟他抢爱人,可不是自寻死路!
……
话题说回姜年这边。
与林教授的对峙,姜年依然不落下风。
神色淡定坦然,不惊不躁。
“我最后重申一遍,于恋摔下舞台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推她,更没碰她一下,自己失足与我有什么关系。”
“倘若她想找个人负责,拉我下水,不好意思黑锅我不会背。”
姜年用词肯定,神色更是肯定。
贺伶的事还没扯清楚又来,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怎么拿捏了?
林教授半晌都没说话,非常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您不相信我?”她微微一笑,手指俏皮的拨了两下额前的碎发,“也对,我跟您非亲非故没有相信我的理由。”
“我同意于恋报警,由专业人士来判断,她摔下舞台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林教授没说不是不相信姜年,而是在思考目的性。
姜年在学校风评很多,上过课的教授都在夸奖她,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却能沉心静气,对待任何课程都十分认真。
温软有礼,待人接物都非常好,漂亮聪明,成绩优异,人品更是没话说,这样快节奏中,能够做到这般实属不易。
于恋碰瓷姜年图什么?
在等救护车的时间里,演播厅门口来了为脚步匆忙的妇人。
有眼尖的同学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于恋的母亲,曾经的芭蕾舞后,现在地产大亨的太太,于夫人。
“恋恋,恋恋你怎么样?”于夫人脚步匆匆来到于恋旁边,看着自己女儿躺在地上一阵心疼。
“妈,我的腿好疼,可能出事了。”
自己母亲到了,自然就到飙演技的时候,扑到于夫人怀里万般委屈的哭起来。
“是姜年推我下台的,她是嫉妒我,想让我没办法参加比赛。”
“什么!”
于夫人愣怔一刻,抬眼在人群中寻找姜年。
“姜年在那儿,叫她出来。”
黄助理往旁边看了眼,靠上来想要安抚,“于夫人这件事还没有定论,目前来看或许就是个意外,跟姜小姐……”
‘砰——’
于夫人手中的包砸向黄助理,着精致妆容的眼尾挑起,轻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我找的是姜年,不相干的人给我滚一边去。我女儿的腿多重要,磕着碰着你们谁配得起!”
人群里,有人轻嗤声。
就见姜年信步闲庭的迈步过来,一身奶白色毛衣长裙,黑发垂坠,眉眼精致细腻,漂亮的唇瓣边浅浅挽着。
脚步不快缓缓而来,裙摆漾出一抹波浪,好似翩跹而至。
演播厅里温度很高,姜年卷着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小脸上也是绯色浸染,刚跳了舞出了些薄汗,有些发丝黏在额角。
慵懒的抱着胳膊,立在灯晕之下。
模样是艳若桃李,眉眼是潋滟风情,眼梢带翘染着薄红,嫩羽的睫毛又浓又密,盯着人看时,睫毛扑闪。
果然是艳照惊鸿,明艳倾城。
上次见面,姜年面色不好,因为肚子疼脸色发白,哪儿有今日这般艳色灼灼。
芙蕖花开,迎风招摇。
于夫人怒瞪着姜年,不晓得看见什么,眼里发暗。
“你在嘲笑我?”
“不敢,您是长辈,我家中长辈未曾教导我可以嘲笑长辈。不过于夫人您的话确实很有趣……”
“哪里有趣!”于夫人冷沉着脸,站起来,举止优雅的拨了拨披肩。
“哪里都很有趣,生而为人,不是只有您女儿的腿才重要,每个人的腿都很重要。”
姜年轻声细语的强调。
这话有歧义,她听着不舒服,她不是白莲花不立圣人人设,可有些话就是不爱听,既然不爱听就要指出来。
言论自由,这是她的权益。
“还有件事于夫人,于恋是自己摔下舞台,找不到人赔偿。如果您愿意,可以把这个舞台拖走,是劈了砍了都是您的自由。”
“你还在狡辩姜年,就是你推我下舞台,我有人证,蒋杳杳可以证明!”
是姜年推,还是自己摔,于恋心里一清二楚。
她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暗害别人不成功,反而把自己兜进去。
事情一下波及到自己,蒋杳杳那一瞬脸都吓白了。
后退两步,不晓得该说什么。
“我,我……”
于夫人偏头看了蒋杳杳一眼,在瞪着姜年,“我女儿说是你推得,还有人证,你要怎么狡辩?”
“同一个学校,我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怀恨在心,以至于在舞蹈联赛前夕这么对她。”
“是不是觉得恋恋挡了你的路,想借机除掉她……”
“不好意思打断下。”姜年冲她直笑,美艳动人,换个男人看她这笑容,可能真就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于夫人,别拿我当垫脚石高抬你女儿。”
“在我眼中,她不配跟我较量,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于恋目前的能力跟别校比拼不超过三轮就会被刷下来,当然不排除您为女儿铺路造势,让她多留几轮的可能。”
“所以,我根本没必要除掉她……”
“因为,会脏了我的手!”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是加重力道口吻的,嗓音依旧好听,可还是叫人听出一种于恋很脏,别说碰,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得鄙视感。
姜年还是笑着,轻懒的瞥着于夫人母女……
眼底冷涩的寒霜糅杂。
不惹事,不怕事是姜年给自己定的规矩。
伶牙俐齿,字句如刀她晓得,如果不是意外听到于恋跟蒋杳杳的下作勾当,这时候可能摔下台的就是自己。
这等蛇蝎心肠,她说话也不必留什么顾虑。
‘脏了我的手’——
于夫人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更是凌厉骇人。
“伶牙俐齿的臭丫头,半点教养没有,我今儿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行走在社会上,什么叫尊重人!”
“于夫人……”林教授呵斥声,离姜年还有几步眼看护不住。
却在下一秒,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插足进来。
用力扣着于夫人手腕,没打她,只是发力往后推去,于夫人踉跄几步撞着北舞院的学生才停下,否则得摔地上。
“你……”于夫人身上的披肩坠地,因为推得很狠,又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稳,后退时鞋都掉了一只。
梳得端庄的发髻,也因为这一下散落几根发丝。
傅云谏还没动手,于夫人已经落得一身狼狈。
“我傅家的底盘,于夫人想动手教训谁?”傅云谏厉声,他也有一把清脆透明的好嗓子。
提着嗓音冷声呵斥,瞬间霸道总裁上身的既视感。
姜年错愕一下,没想到傅云谏会来,她都准备好怎么还手,在众人面前打脸于夫人了!
“小……年妹妹,没事吧。”傅云谏回身看她,差点就闪了舌头吐出‘小婶婶’三个字。
把自己吓得心头一阵猛跳。
姜年知道他准备叫什么,也是跟着呼吸一紧,“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就在公司出了些事情。”
“我今天有点忙,不然就亲自过来。”傅云谏说着话,偏头瞪黄助理,原本是想数落几句,看他眉眼出一片猩红,眉梢一拧。
“怎么回事你的脸。”
“没什么,就……”
“让于夫人拿包砸了,小五爷,黄助理可是你的贴身助理,打黄助理不就等于打你的脸吗?”
姜年冷哂,挑衅的睨着于夫人。
既然傅云谏到了,就没她在出面的必要,多事之秋账先记下日后再算呗。
黄助理悄悄瞥了眼姜年。
姜小姐这是在借刀杀人啊,自己老板跟未来小婶婶自然是一条心,摆明是两人联手起来要弄于家。
傅云谏心里有计较,一偏头,凌厉的眸色直逼于夫人。
“哦,不晓得傅家是哪点得罪了您,要在我傅氏电视台打我的脸?难道是因为上次那块地皮,于先生没抢过明小六,各种托关系还吃闭门羹,于家心里有抱怨所以把气撒我身上?”
明家可谓是财大气粗,明六爷的性子亦是出了名的乖张不好惹。
说吃闭门羹是轻的,因为于夫人跑北舞院闹事,把世欢都招惹过去,明六爷可是替媳妇儿在众人面前好好为难了一番。
于夫人瞳孔一颤,脸色血色瞬间褪去,抹着口红的嘴哆嗦着,“是误会五爷,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助理。”
“我当时是急的,恋恋摔下舞台,都是姜年所为,刚好您的助理开口我以为他是……”姜年的人,帮着说话来的。
“等一会儿,什么叫小年妹妹所为?”
小年妹妹……
傅云谏自己都被恶心的,心里一阵发毛。
身侧的姜年也是撩了下眼皮,直接叫名字就成,‘小年妹妹’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咳。”傅云谏清清嗓子,权衡下,还是觉得不用这么肉麻的称呼,“谁说是姜年推得你女儿,人证物证你有吗?”
“单凭你女儿的话,谁知道不是她自己嫉羡姜年胡乱攀咬?据我了解,你女儿之前跟姜年是有矛盾的,诬陷姜年同寝室室友,还把明小六媳妇都招到北舞院。”
“图什么,图的就是人家奖学金。”
“事情就出在年前,世欢亲口跟我们讲的,是你女儿做局诬陷别人,有前车之鉴在这儿摆着,还有矛盾旧怨,现在又说姜年推她……”
“于夫人,这件事听着是不是很耳熟啊?”
这摆明是在内涵于恋,同样的下作招数如今又用在姜年身上。
于夫人在一颤,偏头睨着笑容未散的姜年。
恍然觉得,这个模样俊俏,艳色灼灼的小姑娘,是个藏着,蛰伏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容貌就不说了,心智更是玲珑深沉。
于恋怎么可能玩儿的过她。
“五爷,您不要混淆视听!您在暗示于恋自己设计陷害姜年,试问一个跳舞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谁会拿自己的未来去陷害一个本就狠辣的人,昨晚才传出姜年推贺伶下楼的消息,今天我女儿就遭殃。”
“要说我女儿有前车之鉴,难道姜年就没有?现在贺伶还躺在医院不知情况,说不定就此废了。”
于夫人也不是傻子,见苗头不利,马上转移重点。
“您有证据吗,于夫人?”姜年眼神凌厉的直射于夫人,“不论是我推贺伶下楼,还是我推于恋,想要我认罪就拿出真凭实据。空口白牙冤枉人的确很简单,但我不是哑巴傻子,由的你们随意诋毁而不出声。”
“何况一码归一码,贺伶怎么滚下楼的谁都不清楚,贺家没人找我问罪,倒是于夫人您越俎代庖来质问我?”
“不晓得您什么时候可以代替小贺家的人发表言论了?”
“我……”
这个帽子可就太大了。
就是于夫人这身份也戴不上。
于家顶多在京城算个边缘人物,做生意的关系,跟京畿赫家,明家接触得多,更深沉的家族做梦都想奈何一直没机会。
姜年这一棍子打下来,可不是打得她头晕脑胀,晴天霹雳吗!
“哦,于夫人跟我傅家过不去,原来是不晓得几时水涨船高成这身份了?小贺家我接触不多,倒是小叔那边走得很近。”
“我先问问,要是一家人,闹出误会多难堪啊。”
傅云谏可贱得嘞。
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播了贺佩玖电话,期间于夫人试图上来阻挠,让黄助理拦下。
“小叔,于家是不是可以替小贺家做发言人了?居然在我电视台质问起姜年推贺伶的事了。”
“什么于家?”
“就……”傅云谏想解释哪个于家,就被打断。
“妄图攀高枝,也不怕跌下来摔死。贺家的事,轮得到不入流的外人来评断?”
姜年在旁边,抿着嘴角偷乐了下。
七哥这嘴啊,真是利得很。
“傅云谏。”
“我在呢,小叔。”
他绝壁以为小叔得夸他两句的,谁知张嘴直接打他脸。
“什么人都能跑去傅氏闹腾,还有脸打电话给我?我是给你脸了吗?”这是一句双关语。
叫他媳妇儿‘小年妹妹’,等于变向占便宜。
可不是给他脸了么。
“我……”
‘啪嗒——’
电话挂断,您小叔不想听你解释。
傅云谏尴尬一笑,收起手机,一挑眉,“于夫人,谁给你的脸,来傅氏挑衅闹事?”
北舞院这么多人,小叔这么说话,他多没面儿啊。
谁闹出来的,可不是就是于家母女吗。
“于夫人是来替女儿撑腰,讨公道的。”姜年补了句,继续火上浇油。
傅云谏轻嗤,“呵,好笑!撑腰讨公道,找谁讨公道?于夫人,是不是觉得姜年背后没人就能随意诬陷?”
“你女儿要真是姜年推得,你报警啊,意图动手打她算什么事?还满口教别人尊重人,欺负一小姑娘也配说这话?”
“但凡要点脸也不会做这种事,我都替您臊得慌!”
姜年跟傅云谏,一唱一和的,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个没完,于夫人哪里讲的过他们两人。
他们都会引战,扯出于恋旧事,先说她品行不端有前科在身,又把小贺家扯出来打脸于夫人。
贺伶躺在医院不假,小贺家屁都没放一个,谁敢信誓旦旦的保证真是姜年推得?
套路一个接着一个,坑也是一挖一个准儿。
于夫人除了往里面跳,还能做什么。
“我,你们……”于夫人瞪着眼睛,目眦欲裂,“傅云谏,你摆明是在维护姜年,维护这个凶手!”
“于夫人!”傅云谏加重口吻,宝蓝色的西装衬得他高挑清瘦,没系领带,过来得很急,把领口扯得松乱。
眉若刀刻,眼若深海,鼻若悬胆,唇薄刀削,肤色中白,精英做派,偏又透着潇洒不羁。
风姿熠熠,丰神俊朗。
“我傅云谏从不做违法之事,所以不会维护凶手!”
换言之就是,姜年不是凶手。
“你女儿摔倒在傅氏,多少药费我全部赔偿,但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请你不要在妄言。”
“姜年性子软或许不会跟你们计较,可她是我朋友,又在我的地盘,我听不得那些闲言碎语。”
“倘若你觉得我的维护有失偏颇,麻烦你拿出证据来,否则休要信口雌黄!”
傅云谏已经把话说绝。
但凡没有证据,于家母女在到处造谣,他可就要不客气了。
“林教授。”他偏头,与林淼说话,“北舞院的彩排完了吗?没有完,我看也到午餐时间,傅氏做东请各位用午餐,稍后再继续彩排。”
林教授神色深沉的瞥过姜年,“那就麻烦傅先生了。”
这时候她不可能驳了傅云谏的面子,最大的赞助商,就是她有这傲气学校也不会允许。
“老板。”黄助理接了电话,“救护车已经到了。”
“那就送于同学去医院,你跟着一道去,所有费用傅氏来出,一定要把于同学照顾好了,不能落人话柄。”
黄助理在心里轻叹,这苦差事怎么就到他身上了。
真的一秒都不想在看见于家母女。
林教授带着众人先走一步,在队伍末尾,蒋杳杳一步三回头,复杂的神色一直再看姜年。
快要离开演播厅时,蒋杳杳小跑过来,神情怯怯。
“年年,我跟于恋……”
“滚。”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听不出喜怒,可她的眼神却是锐利刺人。
蒋杳杳来不及作解释,就叫姜年一个字打断,堵得后面半个字讲不出来,莫名其妙就先委屈起来,委屈巴巴的开始掉眼泪。
傅云谏眉心一皱,“哭什么哭,谁委屈你似的,还不赶紧走,需要我请你出去吗?”
小婶婶都直接一个‘滚’字了,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蒋杳杳站在没动,在原地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姜年看得心烦,叫上傅云谏自己离开,可没走两步就接到电话。
“谁,秦警官?”
姜夙跟姜怀远在停车场,他手里拿着烟,眼神锐利如豹,“刚接到贺御的电话,王昭容已经报警,案件由秦警官负责,需要你去警局做个笔录。”
“律师已经过去,你不要害怕。”
“我怕什么,贺伶的事跟我没关系,报警也好可以还我清白。”撂了电话,她心烦的捏着眉角。
真想不通,贺伶哪里来的颜面报警?
贺佩玖当时跟她在一起,两人一起离开的傅氏,那时贺伶可是好端端的!
呵,这是要碰瓷到底了!
“那边报警了?”傅云谏问了句,看她眼就拿出手机,翻出几个热门社交平台,热搜没有变动。
事情还没传到媒体那儿。
“嗯,让我去警局做个笔录。”
“小叔现在有点事,我陪你去吧。”
姜年淡笑,“不用,我爸爸跟哥哥都在楼下,警局那边也叫了律师,录笔录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七哥忙什么去了啊。”
“这。”傅云谏悻悻一笑,总不能说,小叔揍人去了吧。
……
而此时的另一边。
燕薄询喝了两口热水润嗓子,旋上杯盖,问道,“姜小姐做笔录,你不用过去?”
“古连锦陪着。”
话虽如此,贺佩玖还是偏头盯着窗外,不慎心烦的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左边的脸颊的腮帮被舌尖顶起。
王昭容还真是要把事情做绝,他亲自去病房提点了贺伶,还是如此不识趣。
既然如此,那就摊开了玩儿。
不玩儿个你死我活,这事揭不过去。
讲真,姜年这件事,要不是贺老亲自给他电话,让他多考虑小贺家与贺家之前的关系。
昨晚,贺子午家就乱了。
贺老年事已高,这辈子也就一个兄弟,贺老是很看重这个亲弟弟的,不若贺御也不会排行老七。
就冲这,显然已是给足了小贺家颜面。
贺老的胞弟,贺立松,早年随贺老一起在仕途路上打拼,贺立松的性子与贺老很相似。
因为自家门庭太高,生怕后辈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更怕牵连了贺家。
深居简出到,快让人忘记还有个小贺家。
贺老就是看中这这点,才会对小贺家诸多照顾,现在王昭容不听劝,贺伶滚下楼,加上王家一事,心里的愤怒已然憋不住想借这茬硬刚一波。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
城西近郊。
轿车穿过破旧的楼道,停在一处离堆放垃圾点很近的地方。
贺佩玖推门时,身后传来燕薄询的声音。
“自己去?”
“需要个靶子,泄泄火。”贺佩玖沉声道,从车上下去。
昨晚气温骤降,会有几天的阴雨。
城里只是阴云密布,没想到近郊这边下起雨来。
贺佩玖立在轿车旁,抬着手臂,眯眼瞧着破旧的楼道,慢条斯理在整理袖管。
今日穿了件白色长款大衣,内搭一件黑色羊绒毛衣。
姜年说他衣服的颜色太过暗沉,特意给他买了件白色的,版型原本就不错,穿在他身上更是出彩。
“带烟了吗?”偏头冲贺庄问了句。
贺庄摇摇头,抵了低一旁的燕家人。
“七爷,我这烟……不太好,怕您抽不惯。”燕家人掏出烟,很寻常的云烟。
“给我一根。”
燕家人朝燕薄询看了眼,得了应允才把烟盒打火机递过来。
武直撑伞站在他身侧,不晓得为什么蹙着眉。
贺佩玖自己点了支,深吸口,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弯曲,抚了下眉峰。
一片阴云水色中,他一身白色外套尤为扎眼。
氤氲的雾气从他削薄的唇瓣中慢慢喷出,划过脸颊,有股子消沉邪佞感。
旧楼道三楼。
贺庄敲的门,几秒后屋里传来嚷嚷声,“谁啊。”
“外卖。”贺庄回。
“外卖,你走错了吧,我没叫外……”卖。
门打开,里面立着个满脸胡子拉碴,带着副厚重眼镜,穿着皱巴巴睡衣的男人。
真以为是外卖,完全想不到一开门,门外立着这么多人。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关门,只是这个举动没有得逞,贺佩玖一脚踹开门,连人带门的踹开。
男人吓得不轻,后退时撞着东西,重叠的方便面碗,汤汤水水洒落一地。
“你们,你们是谁,擅闯民宅这是犯法!”男人还有最后的倔强,想用法律来吓唬下。
贺佩玖吸了最后口,两指弯曲对着男人的脸把烟蒂谈过去。
烟蒂火星明灭,从男人脸颊擦过。
烫的他特一哆嗦。
温吞缓慢,极为轻嘲的一句。
“你还懂法律?”
贺佩玖强势逼近屋内,粗粗一扫,满屋子外卖盒子,很浓郁的烟味,还混杂着各种交织叫人作呕的气味。
‘砰——’的一脚,稳中带狠的踹向男人肚子。
“七爷。”武直担心他的腿。
其实上次揍王灏,让他的腿有复发的情况,过年之前有段时间在用手杖也是这么回事。
动了许多次手术,腿在修养过程,已经很多次,江医生跟世欢都劝过,再不顾惜着只怕腿要废。
男人被一脚踹到,倒在满地方便面汤水之中。
整个腹部一阵要命的痉挛,脸上血色顿时消退,蜷缩在地上艰难的看眼前的男人。
都是京城混的,自然对当下的权势了解得一清二楚。
刚才觉得眼熟,马上就挨了脚,就听有人叫了声‘七爷’,京城里能被叫七爷的有几个?
不就是贺家那位老来子,贺七爷吗。
“七,七爷,事情跟我没关系。”男人不是傻子,昨晚爆出姜年的丑闻,今儿贺七爷亲自登门。
除了为姜年的事还能为什么。
“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什么事,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贺佩玖温雅的勾唇,冷涩的笑容一闪而过,瞬间化为阴戾。
对着男人的肚子,又重重的补了两脚。
男人被踹的‘嗷嗷叫’,像条要死的鱼满屋子蹦跶。
附近有邻居听到响动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让守在门廊里燕家人一眼给瞪回屋里。
隔壁住了个记者,说是记者其实是个下三滥,早年为了冲销量,为了出名胡乱报道,把一个父亲活活逼死,之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到了现在依旧死性不改,还整日妄想着,天上掉下个独家新闻,一炮而红!
经常有人找上门喊打喊杀,隔壁邻居也是见怪不怪。
“你的文章我读了,用词言之凿凿,好像亲眼所见。我很好奇,你是哪只眼睛看到姜年推贺伶下楼的?”
“有些微末细节文字中表露出来,贺伶被人推下楼,若非你亲眼所见,那便只有一个解释——”
“是他推贺伶下楼。”
燕薄询替他讲了后半句话,音色悦耳细腻,京腔比贺佩玖还重,字眼吞吐绕在舌尖上,淡淡弥留之味……
光是听声音就有女人会忍不住爱上他。
被踹了三脚,男人疼的面容扭曲,龇牙咧嘴艰难的在呼吸,猛地听到这种话,宛如惊雷劈头。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不就是要他死么!
眼神往燕薄询那边略微一扫,半张脸被手绢遮住不太好辨认。
可那枚白玉扳指——
瞳孔猛的一颤。
双凤山,燕家,燕四爷!
他这是走了血霉运,一天遇到两位心狠手辣的爷。
贺七爷可能把他弄残,而燕四爷极有可能是把他直接弄死!
燕薄询轻笑,眼梢一弯,妖得勾人。
“认出我了?你这狗窝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温吞的脚步踱过来,居高临下的睥睨。
鞋底却踩在男人手指上,慢慢使劲儿凌迟的碾压着。
“作为记者,靠的是双手吃饭。我看你日后也别吃这碗饭了,作恶的手我替你废了吧。”
贺佩玖冷眼一扫。
不晓得哪里来的恶趣味,总喜欢吓唬人。
燕薄询这人就是这样,说得狠话越多越不会动真格,有句很难听的俗话,叫:不会叫的狗咬人最凶。
燕小四就属这种性子,真要弄人的时候,半个字不多说。
“四爷,七爷,我不知道错了,这件事是有人拿钱给我这么做的,我可以发誓,贺伶被推下楼一事真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给钱你就乱写,我给你钱叫你去死,你会去死吗?”
贺佩玖冷嘲,迈步掠过时……
鞋尖对着男人的脸发力的踹过去。
……
另一头,去警局的姜年。
古连锦是古原白亲亲大哥,【希声】律师事务所的老板。
古家祖上做了几辈子的律师,这一辈里就出了古原白这么反骨仔,不做律师跑去学设计。
还真让他在设计圈子里混出了名堂。
古连锦也是属那种事业有成的男人,风度翩翩,幽默风趣,右脸颊还有半个梨涡。
十句话里,九句话都是温润俊逸。
完全颠覆姜年在电视里看见的那些律师形象。
“愁眉苦脸的,还在担心?”古连锦跟她说话时的口吻,特别像个和蔼的大哥哥。
姜年苦笑,“也不算担心,就是觉得麻烦您了。”
“说麻烦就是见外,我跟贺御也是多年老友,小白与你又熟识,我们家里两兄弟没有姊妹,小白多次与我说起你,把你当做妹妹看。”古连锦太过温润清雅,让姜年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用词说话又是分外有礼,让人听着很舒服。
古连锦比贺御年长,唤姜年一声妹妹,没有占便宜的嫌疑。
“贺伶单方面指控,没有人证物证罪名不成立。王昭容不过是借着警局这边,想要打压一下气势。”
“我看那位秦警官对你很友善。”
姜年点头,瞥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秦警官之前在宁城工作,有打过交道。”
古连锦了然,收拾好东西。
“出去吧,你爸爸跟哥哥肯定很担心。”
“你也放宽心,相信贺御,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作为律师,古连锦用词太过肯定。
虽然贺伶的事件的凶手本就不是她,但初次见面就如此笃定也是罕见。
两人一起从审讯室出来。
王昭容还未离开,觉得警察办事不公还在不知羞耻的纠缠。
一个一口‘包庇’‘凶手’‘贱人’等一系列恶性词语,不仅让姜家两位脸色难看,把警员都闹得心烦。
“你在警局指控我们‘包庇凶手’,贺夫人,容我提醒你一句,公职人员容不得你肆意诋毁。”
“如果你在胡言乱语,我们可以依法拘留你!”
秦警官在跟同事交接,一直听到王昭容的嚷嚷,实在忍不了才现身呵斥。
王昭容带来律师一个劲儿在规劝,可她就是不听,一口咬定凶手是姜年,在警局里上蹿下跳极为不安分。
“你拘留我,是你们纵容凶手,还有脸我拘留我?”王昭容像失了智,冷笑连连,“姜家给了你们多少钱?贺御是不是给你们施压了,是不是叫你们包庇姜年!”
“姜年这个小贱蹄子,想不到这样厉害,能把贺御勾搭上,生了副这样的脸,满眼满脸都是狐媚劲儿,贺御也是臭不要脸,一把年纪还想吃嫩草。”
“全都下贱不要脸,全凑一堆儿了!”
……
“姜夙!”姜怀远眼疾手快,一把拖着他的手,用力的扼住手腕,“这是警局你想干什么?”
“你冲上去打她代表什么?”
“你爷爷还没动手术,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
姜夙咬的牙床都在隐隐作疼!
这么辱骂诋毁姜年,这要不是警局,他能把王昭容往死里打!
“呵,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自己都觉得没脸在见人,姜家可真会养女儿,养了个狐媚子,勾搭贺御,攀上高枝是不是以为只能上天了!”
“姜家好算计,刚成年的姑娘送到贺御身边,就是卖女儿也别卖得这么明显吧……”
这等用词,简直叫人忍无可忍。
姜夙拨开姜怀远的手,两三步冲上去,照着王昭容的脸狠狠一拳。
“贺御什么人品我管不着,但你再敢骂我妹妹半个字,我会让你死在这儿!”姜夙时发了狠,一拳打得王昭容身子像片树叶摇摇欲坠。
还是不停手,砸了三拳才叫警察给拦下。
王昭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傻了,指着姜夙,失控的咆哮着,“他在警察局打人,你们还不快抓他,抓紧去坐牢,坐到死!”
姜夙被两个警察抱着,他还是虎视眈眈,好几次差点又冲到王昭容面前。
“抓他,快抓他,你们抓他啊!”王昭容也是癫了,躲在很远的地方上蹿下跳,各种脏话往外飙。
‘啪——’
原本就混乱一片时,姜年不知几时来到王昭容面前,抬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
“你骂我可以,别骂我家人。”
“你满嘴胡言秽语,跟吃了屎一样臭不可闻,我哥打你是你活该!”
秦警官过来,拉着姜年往后退。
王昭容直接愣怔,先被姜夙打,又被姜年打,宁城来的不入流姜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
“我也打人了,责任跟我哥一样,拘留我们吧。”姜年说得淡定极了,她去打这一巴掌的确是王昭容狗嘴吐不出象牙,二是不可能让姜夙一个人担责。
不远处的古连锦轻轻笑起来,眯眼瞧着姜年着实觉得有趣。
这会儿才拿出手手机,给贺佩玖发了个消息。
【你小媳妇儿在警局打了王昭容,一巴掌扇得很解气。】
贺佩玖脑仁有点疼,【保释她出来,我不可能让她被拘留一晚。】
【还有你未来大舅哥。】
贺佩玖:【那个人不必。】
姜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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