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了一个晚上,花墨寒什么也不说,慕清林什么也没问出来。
最后,耐心耗尽的慕清林摆摆手,“算了,到时候你就告诉我了,我不挣扎了。”
瞪了一个晚上的眼睛,都要酸死了,不行,他得歇歇。
他这边刚刚偃旗息鼓,那边便听到花生的狼嚎鬼叫,慕清林烦不胜烦,教育跑过来的花生,“花生,你白姐姐没教过你遇事要稳妥吗?尤其是在别人休息的时候。”
“白姐姐,白姐姐......”花生气喘吁吁,显然是跑得急了。
慕清林眼睛都没睁,接着说,“对,就是你白姐姐,这不就是她分内的事嘛。”
“白姐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慕清林刷的睁开眼睛,便看到某只狼已经蹿了出去。担心之余,他居然还有是时间想,果然四只脚跑的比较快啊!
等慕清林到的时候,就见花生站在床边,花墨寒趴在床上一个劲的舔白浅辞的脸。
白浅辞什么反应都没有。
慕清林心里咯噔一下。
见慕清林进来,花墨寒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慕清林突然有些心虚,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走上前,探了探白浅辞的鼻尖,意料之中的没了呼吸。
慕清林又把脉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耸了耸肩,“自然死亡,看来是命数到了。”
虽说是与浅辞一起生活了许久,可到底说,这只是师妹的一个分身,如今只是回到本身去了,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花生不一样啊。
这是他认识的白姐姐。
是他来到凡间认识的第一个人。
是教他育他陪他一起疯一起闹一起看话本子的人。
是他除了花哥哥以外最为亲近的人。
如今,只是睡了一晚上觉,就这么突然的不见了?
花生站在一旁眼睛,含着一泡泪却不让他留下来,白姐姐说过,他是男子汉了,以后要向花哥哥一样,男子汉不能掉眼泪。
慕清林站在一旁看的有些心酸又莫名的欣慰。
浅辞果然没白疼这孩子,瞧这小模样真是可怜。
自己倒是可以告诉他他白姐姐没有死,她只是历劫归去,重新位列仙班了。可是告诉之后呢?他如何解释他白姐姐不会再来看他了,甚至不记得他了?冰儿如今的性子也不是他认识的白姐姐了,他会不会失望?
慕清林将目光投向了花墨寒,这么麻烦的事儿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花墨寒一直没有说话。
他的毒本是能挺几十日的。与那毒打了几万年交道,也算是熟悉了。他本想着陪阿辞走到凡间的最后一程。然后她会回归天庭,忘记这里的一切,而他也可以安心的去了,从此两不相干。
可他没想到,他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她走了。
走的那么突然,连一句话的时间都没给自己。
花墨寒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空,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全然是个笑话。
嫌恶天庭那帮虚与委蛇,只重自身利益的小人,却不得不呆在那地方。
后来,离开了他们,却也失去了一直捧在心上的人。
五万年,他远离了他们,放下了她。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却连最后的时光都烟消云散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竟是让自己逐个尝遍吗?
见花墨寒眼神一直空洞,慕清林摸了摸他的头,“冰儿又不是真......”
说到这里,他是真说不下去了。如今冰儿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他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说不定陌生人都不如......
对花墨寒来说,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惨。
花生哽咽的声音还在耳边,慕清林叹了口气,这一大一小可怎么办啊?
神仙历劫留下的凡体是不会在凡间存留太久的。
是以,当慕清林还没下想好该怎么劝他俩时,床上的白浅辞便渐渐化作一道烟然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花生哽咽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青柠山。
“上仙,您终于回来了。”
云子冰刚到门口,便遇到了迎出来的云开。
“嗯。”
云子冰仰头看了看,明明才离开了不久,不知为何却莫名有种陌生感。
云开看着云子冰,疑惑道,“上仙在看什么?”
“师兄呢?”云子冰调开目光,将自己这奇怪想法压了下去。
云开挠挠头,“上神啊,上神说不放心您所以跟着去了。”
绝对不是自己窜弄的。
云子冰不语,朝云开伸手。
云开立即将双生镜送了上去。
接过东西,云子冰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云开立即溜了。
都说自己觉得上神机会大,瞧瞧,瞧瞧,自家上仙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师兄,不在这儿,便要去找。六界之内谁还有这待遇,轩辕太子腾云都赶不上。
诶呀,上神啊,看我让你下凡去是件多么明智的事儿啊。
内心戏及其之多的云开暂不理会。
云子冰对着镜子轻声道,“师兄?”
花生终于哭累了,恢复了原形呆在慕清林的袖子里睡着了。
小的解决了,慕清林正打算再劝劝大的,就听到另一只袖子里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师兄?”
花墨寒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这不是他熟到心里那爽朗又带点小无赖的声音,清清冷冷中透着陌生,就好像如今的他和她。
慕清林将双生镜拿了出来,道,“冰儿,怎么了?”
“没事。”云子冰沉默了一会儿,“师兄,你在哪儿?”
自己都已经回来了,师兄既然是陪自己同去的,自然应该是早自己一步便在青柠山等自己回来了。可她回去时却没有见到人,一时奇怪罢了。
慕清林突然有些不习惯,这要是前两天,冰儿肯定会说,怎么?没事还不能找你了?
“师兄打算再玩两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别担心。”
收了镜子,结束了对话,慕清林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花墨寒那是什么目光啊?
三分回忆,三分惊讶,三分希冀,还有一分的不确定。
还没等慕清林说话,问问他是不是中邪了,花墨寒便开了口,“你的镜子给我看看。”
看来没中邪。
慕清林松了一口气,将镜子又拿了出来,“你看它做什么?”
怕花墨寒看的不方便,他还拿在手里慢慢的转了两圈。
花墨寒眼里的一分不确定彻底散了,“这是双生镜。”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清林与花墨寒虽然认识了很久,但这东西到还真是第一次在花墨寒面前拿出来,一时也不由惊讶,“你居然知道?”
花墨寒不语。
这东西他当然认识。
云老与他相识数万年,这东西从不离身,他怎么会不认识?
只是他这个似乎比云老的要小上许多。
他曾一时好奇,问过一嘴。当时云老告诉他这双生镜世间仅此一对,一公一母,母可一分为二。
他还说,既为一对,怎么云老这就一个呢?
云老摸摸胡子,眼神中是岁月历练过的的沧桑,“送人了。”
他一直知晓,云老以前有过一位妻子,是一位凡人。当时云老重伤,被那女子所救,两人便日久生情。后来,云老回族中处理事物之时,仇家追杀,他不仅连那女子最后一眼都没见到,甚至连尸体都没有。
后来云老报了仇,便淡了那些身外之物,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花墨寒,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
按理说,那女子当年连尸身都未曾留下,又怎会留下这双生镜,又碰巧让镜梧天尊寻了去?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云老也有。”
“在他那里?”慕清林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云老是谁。
师傅当年明明是说那人已经死了的,怎么会在云老那里?
他突然感觉有些乱。
花墨寒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什么?”
慕清林默了默,这件事其实师父也没说要保密,只是知道的人很少,时间久了,他也就不记得了,倒也不是不能说。
“冰儿,其实不是我师妹。”
“不是师妹?”花墨寒皱了皱眉,“那是你什么?”
“其实,正常来说,冰儿应该是我师侄。”
“师侄?”
“她是我师姐的女儿。”
“你哪个师姐?”慕清林当年是师门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男弟子,所以才会对后来成为他师妹的云子冰如此宠爱。
“大师姐。”慕清林说完,又好像补充一般道,“哦,就是师父的女儿。”
“阿辞是镜梧天尊的孙女?”花墨寒一脸震惊,“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要隐瞒起来?为什么这么多年直到仙逝都不挑明?为什么要收自己的孙女为徒弟让她与女儿同辈。
“师姐有一次下山历练时,与我们都失了联系,当时我们都急坏了,找了许久,后来她自己回来了,却满身是伤,险些保不住命。师父给师姐治疗时,却意外诊出了喜脉。”慕清林的声音低低的,似乎是又想起了那时的师姐,温温柔柔的人,却倔强的不行,不论师父如何问,就是不说那人是谁。“由于治疗,错过了堕胎的最好时机,师父只能让师姐先把孩子生下来。可师姐好像还是不开心,整日都是以泪洗面。导致郁结于心,后来生产时,发生了血崩,连冰儿第一眼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