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看不出来你师兄还能说出这么有内涵的话。
‘花墨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在他眼里那慕清林就不是个好东西。
花墨寒却不意外。慕清林这人虽然平日看上去玩物丧志了些，可实际上却只是隐其锋芒。更何况，他身为历劫殿殿主，主掌历劫，运簿，姻缘，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继续管云芊芊的事情。他们已经在无形中帮了她一回，就不会有第二回了。
至于她之后将会如何，走什么样的路，怎么走。那不是他们要管的，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逛了一晚上，云子冰也累了。半道上便在‘花墨寒’的怀里睡着了。
花墨寒在身后默默跟着。
顺应天意？他赞同这句话，却不会想着认命，真正会认命的都是懦夫。更何况，花墨寒的目光含着浓浓的宠溺望向云子冰的睡颜，有些事只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才能说的那般轻松。
他相信，就算平时说的再过振振有词，可如果阿辞出了什么事情，他会逆天而为，慕清林也会。
正如花墨寒有这种想法，云子冰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她现在才会在梦血阵中。
慕清林摆楞着眼前的火堆，很是嫌弃的看向对面像模像样烤火的人，又不怕冷，还偏偏这么矫情。
季扬当然看到了慕清林那个眼神所包含的全部鄙视，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你要是也一个人过了数不清的日子，就知道这些看似平常的东西有多美好了。”
慕清林突然不说话了。
他没有体会过那样的孤寂，却也知道有多难熬。
慕清林突然有些同情季扬。他出生时便在师父身边，师兄师姐环绕身边。后来师父仙逝，师兄师姐分于五湖四海，他的身边还有冰儿在。
这么一想，慕清林看季扬的目光就更为怜悯了。怜悯心泛滥的慕清林很是贴心的将火堆往季扬身边挪了挪，再挪了挪。
“你要烧到我的衣服了。”季扬淡淡的瞟了慕清林一眼。
“啊，是吗？”慕清林开始装无辜。他只是觉得气氛怪了些。季扬不应该这么可怜巴巴的，他也不应该同情这么个祖宗。
“想试试吗？”季扬扬了扬袖子，“我说这话不是让你同情的。”
“我可没同情你！”慕清林坚决不承认，他可是铁石心肠的代名词。
“我也不想让你同情。而且，你刚才的表情像在看街边的流浪猫。”
慕清林撇撇嘴，他看流浪猫才不是这个表情呢！更何况，他就没见过流浪猫。
季扬继续道，“我只是觉得咱们俩在这里干待着也很是没有意思，不如来聊聊天。”
“聊天？”慕清林挑眉，“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聊的？”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啊！
“聊聊冰儿吧！”季扬很是顺溜的开口。
慕清林眯了眯眼睛，他怎么觉得这人是早有预谋，之前说那么一大堆就是为了引出这个话题呢？还有……
“你怎么叫冰儿叫的越来越顺口了？”慕清林挑眉，最开始还一本正经的青柠上仙，然后便开始子冰子冰的，现在直接叫了冰儿。
那是自己这等亲密关系的人才能叫的，他是吗？
季扬说的很是无辜，“整日听你叫，习惯了。”
慕清林，“……”
这人拼着自己受反噬的风险帮了冰儿的大忙，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一想，慕清林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季扬想了想，“冰儿的父亲是谁？”
慕清林却抓住了重点，“你知道冰儿的母亲是谁？”
季扬很是老实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以前曾经见过木兮一次，对她有些印象，冰儿和她很像。”
慕清林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觉得她们还像吗？”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季扬皱眉道，“冰儿的容貌是不是被改过？”
慕清林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你很聪明。”
听了慕清林的话，季扬沾沾自喜道，“我当然是很聪明的，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实情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嗯，你问。”
“你……为什么这么帮冰儿……”明明非亲非故，慕清林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帮助。
他帮冰儿是因为冰儿是他的师妹，是亲情。花墨寒帮冰儿是因为冰儿是他的心上人，是爱情。那么，季扬呢？是什么让这位上古人物这般掏心掏肺的帮助？
“我帮她是因为友情。没有任何目的的。”季扬笑了笑，见慕清林似乎还是不信，又道，“如果说最开始我只是因为御马司的事儿帮助冰儿，那么后来便是因为你们大家。你们会让我觉得活着也不是一件或许无聊的事，你就当做是我自己没事找事做吧。”
经过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慕清林也算是了解了这个人，总的来说就是一天吃饱饭没事干，闲得慌。这么一想，便也能信了八分，“那第二个问题呢？”
“花墨寒说，他去取神农尺时遇到了流光，你认识他吗？”
两人同是上古大帝的义子，名动天下怎么可能不认识。但季扬知道慕清林问的是他们是否有私交。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季扬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怀念。
流光为爱放弃了寿与天齐，如今恐怕是早已入土。可季扬却没有在凡间陪他最后一程，甚至都没去见他最后一面。
是不在意，还是不想面对？
唯一的挚友，各自为了自己的使命多年不曾相见。再见之时却发现对方已经白发苍苍。
慕清林立马便又开始母爱泛滥。或许是既当爹又当妈的照顾了师妹几百年，慕清林的感情总是要比其他人更细腻一些。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能和别人说。”
季扬在心里偷笑了几声，对慕清林装可怜果然有用。然后他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凑到慕清林身边，“花墨寒知道吗？”
慕清林斜睨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那表情好像再说人家和冰儿的关系比你亲密，当然得比你想知道。
算了算了，他知道就知道吧。季扬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在花墨寒面前显摆显摆呢。
“冰儿的容貌确实是被师父改过。”慕清林回忆了一下道，“冰儿小的时候长得确实和师姐一模一样，后来渐渐长大，师父怕有一日被冰儿的父亲认出，所以才会……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连花墨寒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毕竟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变化都是很大的。
季扬笑的很是得意，“你可别忘了我是很早之前便认识冰儿了，虽然不至于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却也是时常来看她的，自然发现的了。”
慕清林不置可否，却在心中偷偷的吐槽，这个变态，偷窥狂！
“所以，冰儿的父亲是……”
“云暮凡。”慕清林的声音很淡。
“云暮凡？”季扬想了想，半响惊讶道，“上任魔教教主？”
慕清林沉默。
“那冰儿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慕清林又觉得季扬的智商下降了。冰儿怎么可能会知道？且不说云老与师姐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是是非非，就单说云老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他都不会让冰儿先知道的。
季扬似乎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咳了两下，发表了一句感慨，“冰儿和花墨寒还真是孽缘啊。”
还没认识冰儿之前，便和未来的老丈人打下了如此坚实的友谊基础。他本来还想着在冰儿爹爹那里吹吹风，给花墨寒找些麻烦呢。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看不上花墨寒。要是你家的白菜被拱了，你也会看不上那头猪的，虽然那只猪看起来很优秀……
虽然季扬一直认为自己很是年轻有活力，可到底也是活了几十万年的人了。如今世间最为年长的人，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同于真正年轻人的想法。比如，把云子冰当成女儿一样的疼爱……
一计不成，季扬还不肯罢休，“云暮凡对于女婿的年龄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不能太大？”
慕清林想笑却强忍着，看着季扬道，“太大是什么意思？像你这样大吗？那恐怕是不行。”
“和你说正经的呢！”季扬此时也不在意慕清林讽刺他大了。
“云暮凡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哪里会考虑女婿的问题……”
“那你猜猜嘛，根据你的了解。”
季扬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慕清林很想告诉他，可是，“我跟他不熟啊！”
这可是真的啊，他真的不熟！
“不过，据我猜测啊，他可能会在意吧，不过……”
季扬星星眼，“不过什么？”
“不过……”慕清林咧嘴一笑，“这个人要是花墨寒的话，他一定一点问题都没有。”
事实证明，没有当过爹的慕清林很是不了解有个女儿是什么体验，尤其是有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是什么体验，尽管冰儿是他从小带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