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寒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云暮凡哪怕心中再气,也不好将态度摆的和之前一样臭了。
张了张嘴,云暮凡开了口,“站着干嘛?坐下吧!”
云暮凡态度软了下来,花墨寒却没放松,笑了笑,道,“晚辈站着就好。”
花墨寒淡笑,心中却想着自己要是敢这么直接顺坡下驴的坐下,对面这人一定立马就恢复之前的态度。
花墨寒此时有些头疼,虽然阿辞能够找到亲人他很开心,能多一个人来宠她疼她,可是他这算不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
此时他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的,这种岳父对女婿的故意为难没有发生在阿辞身上。
不过,花墨寒随即又一笑,阿辞那么好,若是自己母亲还在,又怎么会不喜欢她?
事实证明,花墨寒的想法极其的对,云暮凡的脸色果然又好了几分,话却没变,“你也确实不好意思坐。”
花墨寒尴尬的笑笑。
“说吧,你都瞒了我什么?”此时云老的态度倒是轻缓的很。他也是想明白了没直接问花墨寒,谁知道花墨寒这家伙瞒了他多少事儿?与其自己瞎子摸象般问,倒不如让花墨寒一口气全都坦诚的说出来。
花墨寒这回十分坦诚,对着云子冰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坦诚过,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敢落下的全部坦诚交代了。
“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阿辞,的确是您的亲生女儿。”
云暮凡激动的打翻了手里的茶杯,虽然他几乎是可以确定,可到底不是落实锤的铁板钉钉。
如今,花墨寒说的这般肯定,那便是绝对不会错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云暮凡声音有些颤抖。
“怀疑其实说不上。”花墨寒道,“这件事,晚辈只知晓您这里的半部分,对于岳母那边的却全然不知。”
云暮凡此时也关注不得花墨寒这么自来熟的称呼了,等着他说下文。
“晚辈不知晓,然而有一个人确是知晓的。”花墨寒笑笑,“而且,知之甚详。”
“慕清林!”云暮凡语气很坚定。一定是他没错,他是木兮带大的,对于木兮的事本就是清楚的很。
“不错,的确是他。不过,慕清林也仅仅只是知晓岳母那边的一般消息罢了。正真让我们开始怀疑的是因为一件东西。”花墨寒不急不徐道。
“什么东西?”
“双生镜。”花墨寒道,“云老可还记得?”
“双生镜?”云暮凡道,“自然,这是兮儿曾经就给我的东西。”
“对,就是这东西。晚辈曾经有幸知晓,双生镜本为双生,母镜则可衍生一分为二。”花墨寒继续说,“当初阿辞历劫后归位,慕清林曾用这衍生之镜与阿辞联系过。”
“晚辈当时便起了疑心。这东西晚辈是在您这里见过的,也知晓这是这是岳母送给您的。可岳母失踪多年,为何她的母镜会在慕清林师兄妹手中?”
“心中好奇,便问了一句。结果慕清林说,这是她的大师姐木兮的遗物。”
“事情发现到这里便有意思了,所以晚辈便又多问了几句。慕清林与晚辈关系一向很好,有些事晚辈不问他不说,可若是问了,他也不会隐瞒。当时,他告诉晚辈,阿辞不是她的师妹而应当是师侄。阿辞是他大师姐木兮的女儿,镜梧上神的孙女。因为当时的情况,镜梧上神便让慕清林认了阿辞当师妹,隐瞒身份。”
“那时晚辈心中便存了疑虑,但却不敢确定。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看到了岳母的画像与您所绘的一般无二。世上可能有相似的容貌,然而连经历都对的上,便绝对不是巧合。晚辈那时才肯定阿辞是您的女儿。”
“只不过,那时晚辈以为自己已是绝境,做了绝路的打算。不知晓能否将阿辞体内的绝情丹逼出来,便没有贸然告诉您。后来醒过来,也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这才拖到了现在。”
绝情丹不逼出来,云子冰是绝对没有可能认云暮凡的,而若是幸运能够成功,哪怕那时花墨寒已经魂飞魄散,慕清林知晓真相,在云子冰心情低落痛不欲生之际知晓了自己的父亲尚在人世,便会有所期望,也容易恢复过来。
花墨寒当时心中是为云子冰做好了一切打算的。
云暮凡不说话。
花墨寒的话说的滴水不漏,方方面面都是从他们父女二人方向考虑,他似乎是真的没有发怒生气的理由。
可是,被瞒了这么久,难道就这么算了?
云暮凡有些不服气,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明说,显得太过斤斤计较了。
这时候,花墨寒察觉人心的能力就极其重要了,于是花墨寒很是乖巧的上赶着求批评,“无论如何,是晚辈瞒了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要打要罚,晚辈绝无怨言。”
这边花墨寒‘战战兢兢’的宽慰着岳父,一门之隔的门外,季扬听八卦听的眼冒红光,眉飞色舞。
听听,听听,晚辈!要打要罚绝无怨言!这是花墨寒说的话吗?
在季扬心里,花墨寒就是那种整日里板着一张脸全世界都欠他钱的,看谁都不爽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揍样。
季扬这种性格的人最喜欢的是没正形的慕清林和搞怪的云子冰那样的性格,最讨厌的就是花墨寒这样的人。
季扬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以此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嗯,确实不是在做梦,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花墨寒这么放低姿态的去讨好人啊!
想想他平时的那副德行,今天简直爽爆了有没有!
爽的忘乎所以的季扬决定今天他得干点大事,把这件事儿记下来,以后心情不好就拿出来想一想绝对管用。还有,等慕清林来的时候,他一定得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给他转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为了今天,他连自己的宝贝闺女都顾不上了,现在还被他点着穴睡得死去活来天上人间呢。
花墨寒自然是不知道季扬居然想看他的笑话想看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这也进而导致了未来多少年花墨寒人生中一个极为少见的被人嘲笑的点。
然而,就算是花墨寒提前知道,他也得干,讨好岳父大人是大事儿,就算是被嘲笑那也得勇往直前。
季扬正在那里咧个嘴畅想以后自己嘲笑花墨寒时的美好场景呢,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季扬吓得一个激灵,好悬叫了出来,还好来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季扬以眼神示意对方松手。
见季扬平静了下来,不会再大叫了,来人才将手送来,然后好似嫌弃一般还在季扬身上蹭了蹭。
季扬头上刷刷的掉黑线,“慕清林,你干嘛?”
“这是我要问你的话吧。”慕清林嫌弃道,“你在这儿干嘛?听墙角?”
季扬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是在帮你打探消息。”
话说的冠冕堂皇,毫不要脸,直接惊呆了慕清林身后的两个人。
翠儿心想,这还真是铁蛋儿的升级版啊,超级不要脸啊!
江舟却在想,这样的人……是伏羲氏的义子?
刚刚在路上,慕清林已经将季扬的身份全部告诉江舟了,一是他们与他现在关系匪浅,早晚都要熟悉,二是不论怎样,江舟知道了季扬的身份心里也会对月落的事儿更有底。
不过,很明显,慕清林的一番苦心被季扬不靠谱的外表给适得其反了……
江舟没有说话,以貌取人终究是太过草率,她心中有自己的评断和猜想,却不会表现或者开口说出来。
季扬和慕清林说了几句话,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见到江舟尤其的亲切些。
季扬这人吧,有个说不上是毛病还是优点的地方,只要是他交好的人,他就会极其护短且爱屋及乌。
江舟是慕清林心尖上的人,这也就算是自己人了,在自己人面前季扬那是十分热情与熟稔的。
当然,花墨寒除外。
于是,季扬热情的走了上去,很是会说话的开口,“你是江舟吧,我听慕清林捣鼓许久了,我是季扬。”
不管怎么说,其实季扬这种直接打招呼的行为是不太妥当的,不过江舟到底曾经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虽然这些年棱角磨平了许久,却仍旧有着一般女子没有的豪爽。见对方这么客气,可不含蓄,道,“我是江舟。”
至于翠儿和季扬,之前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但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里头怎么样了?”慕清林开口问。
季扬眨眼睛笑笑,“花墨寒已经和云老坦白了,现在正在屋子里伏低姿态讨好未来岳父呢。你能想象花墨寒低声下气的模样吗?”
说着,季扬又笑了,“不过冰儿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没谈完,还没去找冰儿。”
慕清林的确没见过花墨寒讨好别人的模样,也有些好奇,但却知晓轻重缓急。“冰儿还不知道几天。”
总不能让冰儿毫无准备之下便多了个活生生的父亲,这事儿,他得和屋里面的两个人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