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只是回忆 叫人沉醉 第180章 回

“虽是还未到深秋,可这初秋的风也实是凉意,你这刚好的身子,若不注意些,又是糟蹋了。”晨将外裳披在小休的身上,心疼的说着。

小休转身,看着晨。透过他的眼眸,看见自己的模样,他眼里的温柔,一眼就能看见,而自己眼里的无奈,他当真是装作没看见。

小休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原本有一个新生命,但在上一次战役中,她已然失去了这个新生命。算算日子,她昏迷了已有三年。这三年,她记起了所有的事。从最开始成为天界弟子,当上妖王,到之后被剥离本体,魂魄几番的轮回转世,再到今生,找回本体,恢复所有的记忆。这一切不真实,却又像发生在昨天。

天界与魔界的第二次大战中,小休被迫放弃了自我,散去一身的修为,救了天界的弟子。须眉费尽心机,将她的本体冰封在雪山,而她的魂魄则进入了轮回。须眉为了小休在人间少受苦楚,将自己的情根斩断,于晨系上,晨恢复了自己对小休的感情,自愿下凡,于她多世轮回处等着小休。然而斩断后被续上的情根是无法追寻其原有的幸福的,每一世,小休都会与晨因种种的缘由错过。须眉问过晨,是否后悔,但晨不悔。须眉也问过自己是否后悔,但除了他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这一世,小休与晨的情线交织在一起,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而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命运的安排。晨亦不悔,他相信,下一世,他还能在轮回处等到小休。可偏偏,这个孩子成了改变轮回轨迹的人。须眉出手了,他将小休的本体带来,给她续命,救了小休,也改变了以后的一切。

三年,玖蓝烟霞用尽手段,使得玖蓝家的男子兵戈相向,而她,最终利用了白皓凌,如愿以偿的坐拥了整个天下。

三年,妖系一派也发生了很多事。水无、水岳,还有那个一直害羞,不太爱说话的水易寒。水易寒当上了新一任的狐族族长,狐族新一辈的弟子又紧接着冒了出来。他们听过那段故事,却不熟悉故事里的人。他们敬佩那个带领他们的族长,却不再知晓。

三年,须眉无数次后悔,自己还是出手,不愿小休离去。他知道,在这一世,自己若是没有出手,下一世,小休的轮回还会继续。可是,他食言了,他害怕了。这种无止尽的轮回是一种折磨。而他不想再继续折磨,不管是对于小休,对于晨,还是对于他自己,他诚实的面对了自己的心,也虚伪的面对了过去。

第二次天魔大战,小休的自亡,带来的不止轮回,还有许多新生事物的出现。就像那个出生就为了小休的水易寒。水易寒本不完全算是狐族的子弟,他的出现,就是阴阳变化中的一个表现。也可以说,他就是为了有一天小休能够回到自己的本体而出现的。再有就是逸尘。天魔大战,使得原本不起眼的人间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小休在人间没轮回一次,就会在三界衍生出一个新生命,他们区别于三界的存在,在三界之外,又再轮回之内。逸尘,是第一个被衍生出来的,而水易寒,是最后一个。直到小休彻底苏醒,他们的使命也终将结束。不甘如逸尘,会抱怨,又心甘如易寒,会诚服。

当小休苏醒之时,须眉将一切都与她叙说。

而现在,她将何去何从?

摆脱了下一次的轮回,迎来的不过是不知明天的未来。

她就像多余出来的那一个,而因为她衍生出来的那些,又是什么?

她明白了逸尘初次与她相见时,就带有若有似无的敌意的缘由。也明白了,水易寒无缘无故忠诚的真相。就连原本应该属于这一世的晨,也就是久蓝奕晨的天下,也变了主,成了久蓝烟霞。她续了命,很多人却因此丧了性命。天司命曾无意算了她的命相,劫难、灾祸,她似乎都应验了。那最后的转折又在哪里呢?

“师兄,师傅呢?”良久,久到晨都以为小休不会再开口说话,却不想她开口问自己的就是关于须眉的事情,“他回去了吗?”

“嗯。他毕竟是天界的上仙,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处理。再加上现在虚杀又放手了很多事情,一心修炼,天界的事务就多半落在了他的身上。”晨恍惚的点了点头,此刻,有点希望自己不是自己,但自己不是自己,又会是谁呢?久蓝奕晨?不,那只是自己今世的一个幌子,为了等她所捏造出来的身份。此刻,突然想起陆逸尘问过自己的一句话,如果小休什么都记起来了,依旧不喜欢他,那该如何?这个答案在那时候,他还不愿意去想,而眼下,似乎真的就是这样。自小休醒来,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对自己的除了感激,似乎就没了别的感情。可是他不愿意,他守候了那么久,一世,又一世,等来的真的只有谢谢吗?如果说无私的爱,是放手,他宁愿自己是自私的。可是每当看见她落寞的表情,又觉得……

“嗯。也是,他是上仙,一直都是。”小休点了点头,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知道晨从一开始就为她舍弃了一切,他自愿在轮回处等待,一世又一世。每一世与他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猛烈又无法抗拒。

但她记起一切时,与须眉的回忆也同样无法抗拒。

她自一开始就是先喜欢上了须眉,她的师傅。对于晨,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可是几世轮回下来,她已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再去面对的这些。

更何况,她以水潋清的身份还与久蓝奕晨有了一个孩子,这……这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不知该怎么接受。

晨现在的情感,是因为须眉为他续上了情根。在红线大殿,须眉的红线与小休的曾纠葛在一起,而现在,这份情是由晨来继续了?还是断了呢?自己对晨的感情到底是受了红线的作用,还是自己内心的真实反映?

“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陆逸尘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你的身子还没好,就别出来瞎晃悠了。你也是,怎么不看好她?你以为救人很容易吗?”陆逸尘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先是说道了小休,后是教育了晨。

“你很空?天界没事情要你做的吗?”晨反问一二,见小休看向自己,解释的说着,“他是红线的徒弟,当初红线那老顽童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脑子一热,选了他当徒弟。这家伙入试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你说谁呢?谁惨不忍睹?本大爷现在是大弟子!大弟子!”陆逸尘好气的打闹晨,两个人不自觉就比试了一番。

小休这时感觉晨真的是变了许多。初见的冷漠,后来的等待。她一直纠结于自己的感情,似乎都不曾真正了解眼前这个人,这个男人……他变得爱笑,懂得幽默,善解人意。她似乎错过了他的成长,也不曾见证他的经历。自她的魂魄回归本体,她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摆脱眼下的局面,怎么跟晨解释自己现在并不想面对几世轮回间的回忆。但看见与陆逸尘相谈甚欢的他,自己是不是自私到了极点?她忽视晨这些日子来对自己的悉心照料,无视他们之间的过去,想要重头开始,但这一切明显是不可能的了。面对一个甘愿等你几世的人,你该如何狠心说出拒绝的话?

“好了,别闹了。说吧,什么事?”

“哼。是白皓凌,想要见一见你。”陆逸尘沉了沉脸色,他其实很鄙视白皓凌。虽说久蓝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真没想到,笑到最后的,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久蓝烟霞。更没想到的是,白皓凌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的事实。逼宫,混战,家破人亡,民不聊生……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而他无法插手。只是待到局势明朗之时,久蓝烟霞已然是坐拥了天下。

“想见我?有什么好见的?”晨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这个人,是朋友?好像已经不是了,从他害死久蓝家的人开始。是敌人?又好像不算,毕竟坐上那个位子的人还是他们久蓝家的人。久蓝奕晨,只是他为了等待小休而幻用的身份,这么一想,这一切又与他何干?人世间的事,除了关于小休的,他都不愿插手,也不会插手。

“你帮我回了吧。我不愿见他。”陆逸尘明了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小休不是十分清楚这三年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却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默默的站在晨的身边,不问,也不说。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状态,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