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索的寝室中。
窗边,他望着外面的世界雪花纷飞,一片炫目的纯白,蓦地回想起几千年前人间的光景。那个时候,他与弟弟还没有反目成仇,他们相依为命,流浪在大雪纷飞的街头。
然而,一片静谧中,巫索却忽然神色一凝,旋即变得肃然起来。
淡漠地扭过头去,他向身旁的空气望去,满身孤独凄哀的气息。不一会儿,视线中赫然出现一张身影,微微佝偻,神秘到了诡异,宛若死神。正是他的师傅,巫齐。
“你怎么来了?”
他望着巫齐,丝毫的错愕都没有,只有淡漠与肃然。
“我亲爱的徒儿与兄弟重归于好,还加入了这支寻莲团队,我不应该来祝贺一下吗?”巫齐神秘一笑,笑中满是玩味,黑色的帽子下,面容望不清楚。
闻言,巫索仍旧一贯的淡漠,只回过头来,微微蹙了下眉。
他又监视他。
“我们约好的,从不干扰彼此的生活。”望着窗外,他淡漠依旧,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如今他已经是团队中的一份子,已是众神的同伴,他的师傅向来是个邪派人物,他不想被众神知道,他们竟然是师徒。
而他如今竟出现在这里,要是被众神看到,他该如何解释。
“放心,我不会干扰你。”
巫齐仍旧神秘一笑,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接下来,沉默许久,气氛一片诡异。终于,那个凄哀淡漠的男子忍不住,回过头去紧紧凝视着师傅的侧脸,问出那个问题:“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神界?”
虽然他也知道,他的师傅向来个性古怪我行我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许他只是想来神界逛一逛。
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他的师傅来到神界,不会如此简单。
他虽是占卜师,能预知未来,在神界他作为巫人的力量却被封印了大半,他已不能很清晰地占卜未来。但是,他还是隐约感到了,未来充满了不祥。
蓦地,巫齐终于扭过头来望着巫索,面容出现在巫索的视线中,神秘又诡异。
“我们向来互不干扰。”
言外之意便是,他拒绝回答他。
那一霎,巫索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淡漠,不再追究了。算了,只要他不干扰他,随他做什么。“但是,不许伤害我想保护的人。”片刻的沉默,他却再次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口吻满是坚定,甚至有些绝然。
巫齐却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重新扭过头去不再望他。
“在这里,我只是看一出好戏,不会伤害任何人。”
只是,诡笑着如此说道。
巫索又一怔,好戏?然而很快,他又恢复了淡漠,这个老头儿向来古怪,还是不要在意他的话语与行为比较好。想着,他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坐到了桌边。
只要他不伤害他想保护的人,就够了。
“徒儿,你在神界力量会被封印,就像个废人,留在这里你作甚?”巫齐也转过身来,望着桌边的巫索,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巫索却笑笑,想也没想回答:“为了守候。”只四个字,无比坚定。
是的,他是巫人,如今身处神界,力量会被封印。
在这里,在这支团队中,他就像是一个废人,丝毫的用处都没有。自从加入这支团队后,他丝毫的贡献都没有。可是,这里有他想要守候的人。
所以,他要留在这里,时刻守候着他们。
接下来,巫齐没再说话,只唇角的笑,愈发的诡异。很好,敬业的演员越多,这出戏才越精彩。
在这出戏中,众神都是演员,而巫齐,是导演。
良久的沉默,这对冷漠的师徒谁也没有再说话。巫索坐在桌边,淡漠地喝着茶,而巫齐站在窗边,面对着他,目光却不知落在哪里,巫索也没有在意。
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师徒。
不但如此,倒更像是仇人。
巫齐是从来没有将巫索当做徒弟过,几千年前收他为徒弟,完全是要操纵他的人生,就像他很多次,操纵众神的人生那样。而巫索呢,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向来淡漠。
除了他想守候的人,他不会珍惜任何人。
更何况,他的师傅是个如此古怪的人,他向来对他冷漠。
“好了,徒儿我要走咯。神界真的很有意思呢,我要再去搜寻各种有趣的事情才行,否则生活太无聊了。”不知过了多久,巫齐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口吻神秘玩味。
巫索淡淡地抬起头来,面色波澜不惊,却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活得太久了。”
因为神色不惊,这句话听起来无比冰冷。
活得太久,才会觉得生活太无聊。他知道,他的师傅本该寿终正寝,却因为巫术强大,一直在用别人的寿命延长自己的寿命,以至于活了这么久。他一直觉得,生命到了某个时刻,就必须要终结,即便是继续活下去,也不再有意义。
谁知,巫齐却丝毫不在意这句话,反而满是无谓地笑了笑。
“可我还是没有活够啊!”
他还要等着看这出好戏华丽地落幕。
丢下一句话,巫齐转身便要走。然而,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重又转过身来,紧紧凝视着巫索,神色狐疑,“对了,你要保护的人,都是哪些家伙?说来听听,我好心里有数,以免不小心伤害了他们。”
闻言,巫索淡漠地站起身,满身的凄哀与孤独,却目光坚定。
“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望着眼前那个神秘古怪的老头儿,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巫齐点点头,神秘依旧,“没了?”谁知,巫索却紧接着眉角一挑,目光变得深邃无比,又补充道:
“还有,一个叫做零的女子。”
——
良久,寝室内只剩下巫索一个人,他仍旧望着窗外雪花纷飞,静默地出神。或许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在时光让他淡忘某些人某些事后,他会离开这里。
但在那之前,他会一直守候那些他想守候的人。
只有他们才是他生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