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
谢棠芝点点头。
说起边境,便又想起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此事,谢棠芝特意去问了何奉年自身的意愿。
后者听完,认真朝着她拱了拱手。
“听凭郡主吩咐。”
“既如此,那便收拾好行囊即日启程。”谢棠芝点头。
她在京都时,便一直想着能去沈鹤身边。
身边众人此时也默认了,她会一同上路。
意外的是,当日下午,将行囊收拾出来的唯有何奉年几人。
她自己依旧孑然一身,出府去送他。
“此行我带来的所有人,都会随你去边境。”
“还有容将军分派过来的五十人马,一路上只要不遇敌营,他们定能护你周全。”
谢棠芝认真道。
如今何奉年的价值太大,自然要谨慎为上。
只可惜……
如今人手短缺,给出的这些,已然是最大限度了。
“何大夫的性命,我就交托给你了。”
谢棠芝扭头,看了一旁的年轻男人一眼。
卫凌微顿,很快,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定不负郡主所托。”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说。
但总归,每一次开口,他都对得起其中分量。
何奉年上了马车,对我也准备就绪。
此时,容魁骑着马从另一端街头赶来。
“已经出城排查了,北城门向外十里,都很安全。”
“那就好。”
谢棠芝点头,又朝着众人挥手。
“去吧。”
一众士兵身后,队伍末尾,跟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人坐在马上,尽显英气。
即便如此,看起来依旧与队伍格格不入。
她双手牵着缰绳,回过头来看着谢棠芝。
“郡主……”
谢棠芝朝她一笑,“去吧。”
云烟目光逐渐坚定下来,朝着她认真点头,策马跟上了远去的队伍。
“小姐,您先前不是一直都想去找姑爷么……”
“如今有机会了,为何不去?”
等人散去,原处只剩谢棠芝与绿禾主仆。
小丫头扭头,有些困惑地看她。
“即便我去了,也做不了什么。”
谢棠芝唇角处有几分苦笑蔓延,轻声道。
“倒不如留下……还能出一份力。”
一开始,她的确想跟着沈鹤。
因为恐慌,怕他不在自己眼前,会出事。
如今冷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
与其跟着人去边境拖后腿,倒不如留此,做些有用的事。
满城的百姓,多的是等着人相救的。
“您放心。”
绿禾看得出她眼中落寞,有些心疼。
“大人本事了得,如今又有了何大夫相助,定能大获全胜!”
谢棠芝轻笑了笑。
“只是……”
绿禾自己说着,不知想起什么,顾自叹息。
“其他人就算了,云烟怎么也走了……”
“然后,就只剩奴婢和您相依为命了。”
“她志不在此,有更大的本事,我们不该拦着。”
谢棠芝淡淡道。
那队伍已经消失在眼前,她也转身回府。
“回去吧。”
夜里,谢棠芝做了噩梦。
她梦到了许多从前的事。
梦见沈鹤,满身是血躺在她怀里……
梦到谢禾霜满心得意,告诉她——
她如今是侯门主母,而自己,死路一条。
随后,梦境一转。
她从“前世”回到“今生”。
沈鹤仍然浑身是血。
谢禾霜依旧风光无限。
她站在自己跟前,笑的无比狰狞又得意。
“是你亲手害死了他!”
谢棠芝猛的睁开双眼。
再一回神,身上已然被冷汗浸透。
自从在容魁口中听说了谢禾霜,她心中的不安便始终没有消散。
一日不弄清楚,谢禾霜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小姐,您怎么了?”
外间守夜的绿禾被吵醒,迷迷糊糊要进来看她。
“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
谢棠芝半响才找回声音,回了一句。
“你睡吧。”
外头应了声“是”,很快又没了声音。
半响,谢棠芝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沈鹤送给她的匕首。
她一直带在身上。
谢棠芝掌心一点点收紧。
“你一定会没事的……”
“对么?”
她真的很怕。
与沈鹤分开那日开始,心底的恐惧就没有消散过。
时时刻刻都被无力感折磨。
可她能做的,依然只有相信何奉年。
也相信沈鹤。
……
翌日。
谢棠芝提着精神去城中帮忙。
前几日那一战,即便百姓们已经费心躲藏,但还是有几个地方失火,烧伤了不少人。
更别提,还有大批的伤员。
她与容魁各自负责一边,安排大夫给人治伤。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容魁却依旧愁眉苦脸。
“怎么了?”
谢棠芝这才看出不对。
“城中,粮食怕是快要不够了……”
容魁眉头紧拧。
原本只有阳华城内的人,谢棠芝带来的倒是足够。
可如今一下多了几千俘虏。
他们好些已经降了,总不能就地斩杀。
正因此,越发难以安排……
容魁再度长叹一口气。
“这两日,末将也派人到城外探查过,那些北域兵马仍在附近。”
“虽然找不到他们老巢,却始终能依稀瞧见他们的踪迹……”
他们一日盘踞在外,阳华便一日还要继续封城。
再这样再去,早晚会将粮食消耗干净。
“末将已经让人大量缩减了俘虏的吃食,可……”
可还是扬汤止沸,作用不大。
“说的没错,不能这样坐吃山空。”
谢棠芝微蹙眉,沉吟着道。
片刻后,她又忽然想到什么。
“你说……”
“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一处粮仓,在哪里?”
“百里之外的滇州?”容魁愣了愣,半响才给出答案。
谢棠芝摇头,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后者便也跟着想起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
“那些北域人的粮仓!?”
谢棠芝颔首。
“咱们手中,还有不少何大夫留下的药。”
“若能找到他们所在,将粮草辎重抢来,应当不难吧?”
他们又不需殊死搏斗。
把人迷晕了,偷走就跑便可以了。
“您说的是啊!”
容魁一拍桌,当机立断起身往外走。
“我这便派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