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哭喊得声嘶力竭的时候,旁边突然急急行来一路医护人员。
走在前面的护士将我从地上扶起来,用德语说:“梁小姐,请你冷静!沈慕淮先生虽然停止了心跳,可是其余几项生命体征并未消失……”
我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护士小姐,你,你什么意思?沈慕淮他还活着?”
护士小姐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着刚刚进去的一位五十多岁德国医生道:“他是乔恩医生,有他在,但凡沈慕淮先生有一丝希望,他都有机会活过来!”
“乔,乔恩医生?”
我这时候虽然悲伤过度,可是这乔恩医生的名号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是国际知名医生,医术高超,一直是医学界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
这位护士说的没错,只要沈慕淮还有一丝希望,乔恩医生都能让他重新活过来。
我在关小笛和Aimee的搀扶下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无意中一抬头,才看见沈野还站在刚才的位置,还保持着以手捶墙的姿势,微微低着头的背影看上去有些伤心和绝望。
我不由得想,刚才是不是太冲动太盲目了?
在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因为沈慕淮生命垂危,便一口咬定是沈野对沈慕淮下手了,对他确实有些不公平!
我刚才歇斯底里的哭喊了一阵,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些,也想起了沈野从前对我的种种好。
于是,我对他的背影道:“沈野,过来坐吧!”
沈野瓮声瓮气的声音道:“梁夏,你太欺负人了!”
说完,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就要往电梯方向走。
我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跟我走!跟我回去!”
他俊脸阴沉,拽着我就往电梯走:“他死了,你留在这里除了伤心痛哭还能做什么?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告诉我妈,我要娶你……”
他平时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一个人,可是真正发起怒来,就连李经理和周易正等人都拦不住。
我就这样被他直接拖到了电梯口。
电梯还没有来。
我一边挣扎一边说:“沈野你放开我,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沈慕淮,等会儿他醒过来如果看见我不在身边,他会难过的……”
“他死了!”
沈野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的说道:“你刚才没听见吗?他已经死了没有心跳了!你留在这里还能干什么?难道等着下一颗炸弹到你的身边吗?”
不等我说话,他又将我拉近一些,看着我脸上裹缠着的药纱布,语气温和了些:“现在沈慕淮死了,你的身边除了我还能有谁?梁夏,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国去,好不好?”
我使劲摇头:“不!我不能离开慕淮……”
“他已经死了!”他俊眉紧锁,再次低吼道:“你在这里哭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这样他就能活过来吗?”
“他没死!”我也咆哮起来:“你没看见乔恩医生进去抢救他了吗?有乔恩医生在,他就不会有事儿的!”
电梯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就要进电梯。
我伸手死死扣着转角的墙壁不肯松开:“我不走,我要陪着慕淮!”
沈野沉着脸,过来将我的手指一根根从墙壁上掰开,然后半强迫的带着我往电梯里面走。
我怎么可能丢得下沈慕淮?
我怎么忍心将他一个人丢在这冷冰冰的异国他乡?
我紧紧撑着电梯门,不肯跟着沈野进去。
沈野还想要掰开我的手,我却低下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
他痛苦的闷哼:“梁夏,你……”
我很用力,锋利的牙齿几乎瞬间就割破了他的皮肉。
我像一头发怒的母兽,他若执意要带我走,我便要硬生生从他的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来。
李经理和周易正他们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几乎都吓傻了,没有一个敢上前将我们分开。
我喉咙里面发出呼哧呼哧的闷哼,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可怕。
沈野却没有因为吃疼而放开我。
相反,他用另外一只手拥抱了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梁夏,我爱你,我爱你呀……,你难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我很爱你吗?求求你,别闹了,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颤抖的声音透着无助和哀伤。
我差一点点,就要妥协的软在他怀里了。
可是,我的视线透过凌乱的头发,远远看见乔恩医生带着医护人员从沈慕淮的监护室里面走了出来,我便又来了莫名的力气,一把推开沈野,快步跑了过去。
“梁夏!”沈野在身后绝望的叫着我的名字:“梁夏你回来!”
我却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跑过去,先是趴在监护室的观察窗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沈慕淮的身上并没有被人蒙上白床单,一颗心这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我又去医护台问护士:“乔恩医生呢?乔恩医生在哪里?”
护士说:“乔恩医生亲自去提他的……了!”
护士小姐口中出现的专业术语十分难懂,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
护士小姐脾气很好,耐心的解释道:“乔恩医生带领他的团队去年研发了一款……机,梁小姐你没有听说过吗?当时全球医学界都极为震撼呢!”
我拍打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着急的说道:“我不关心乔恩医生的研发成果,我只想知道,我的慕淮他能不能活!”
护士小姐眨巴着漂亮的淡绿色眼睛,态度依旧温和的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我们全体医护人员和乔恩医生都会尽力的!”
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又趴到观察窗去看沈慕淮。
他的旁边有一台看上去极为高端精密的仪器。
仪器显示屏上面有红绿蓝金四种颜色的曲线,在极慢极细微的起起伏伏。
他的手放在被子外面,不仅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就连手指头上也连接着各种探测仪器。
那张俊朗英武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几乎要与他身周空白的环境融为一体了。
我的心被高高提起,忍不住趴在门上又哭了起来:“慕淮,慕淮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快点醒过来,我一个人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