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之前是母亲没有问清楚情况,差点冤枉了你。你不会生母亲的气吧?”宋嫣态度忽然间变得和善起来。
凌曦抿着笑不吭声。
宋嫣其实根本不在意她的答复,只是不希望凌曦越过自己得到老夫人的青睐,更不能容忍她得了将军府的婚约。
“对了,你身为孙辈,此番进京好像还没给祖母献礼吧?”
凌曦眉梢挑起,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宋嫣的打算。
“是,我在蜀中乡下日子清贫,常常靠人接济方能度日。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能献给祖母,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也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女子,丈夫又去世得早,一个人将凌宇尧拉扯大。在凌宇尧高中状元之前,他们母子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所谓越是缺什么越是在意什么。
自从入住富丽堂皇的凌府之后,老夫人一度膨胀挥霍,堆金叠玉,生怕别人看出她以前是个穷人。
更致命的是,老夫人视财如命,最是喜欢收集金银玉石等物。
当初刚成亲的时候,宋嫣的父亲还是凌宇尧的上峰。她看不上老夫人的穷酸样,便仗着身份强行接管了管家权。
她最是清楚老夫人贪财的特点,才故意提了这个问题。
果不其然,老夫人看着那四口大箱的眼睛开始放光。
宋嫣继续说道:“以前你条件清苦,老夫人宽容怜惜,不与你计较。但你现在既然得了将军夫人的垂青,也该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宋嫣说话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身边凌初暖的手,后者马上附和道。
“是啊,若是没有母亲和祖母从中周旋操劳,凌曦也没机会得到将军夫人的喜爱。眼下将军府既然送来了礼品,凌曦理当先献给祖母才是。”
这几句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儿里,她赞许地看了凌初暖一眼。
“还是出暖贴心。”
不给凌曦拒绝的机会,宋嫣一声令下,现场派人打开了将军府送来的四口大箱。然而里面装的东西却是让老夫人与在场众人看得傻了眼。
“这,这些都是什么?”周嬷嬷惊疑不定地站在箱子前,“启禀老夫人、夫人,这箱子里装得全是衣物和日常用品。”
四口大箱,一口装着衣物、一口装着锅碗瓢盆、一口装着被褥床罩、一口穿着马鞍马鞭等物。
看着这些零零碎碎东西,宋嫣和老夫人也眼睛也直了。
“将军府送来的,就是这些?”
凌初暖蹙眉,故意问老夫人。
“祖母,刚才邵管家不是说凌曦得了将军夫人的垂青吗?既如此,将军夫人应该送些金银饰品给他才对,怎么会送这些破烂玩意儿?难不成,邵管家弄错了将军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也是心中生疑,不由得看向凌曦求证。
别人看不懂,凌曦却是心下了然。这定是将军夫人心里有怨气,才故意选了这些日常用品送过来羞辱她出身寒酸,想要杀她的威风。
她勾唇一笑,“将军夫人果然体贴入微,知道我在晓露苑缺衣少食,才特意雪中送炭地送了这些应急之物。”
这话无异于踩到了宋嫣的痛脚。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告诉将军夫人,你住在晓露苑?”
“对啊,夫人之前不是说青竹苑还在修葺,让我暂住晓露苑沾沾父亲当年的灵气。您对我如此重视,我自然要告知将军夫人知晓。”
“你!”
宋嫣气得脸色涨红,说话结巴。
她私下如何刁难凌曦都是凌府的家务事,但让外人知晓,便很可能会落下刻薄寡恩,苛责继子的坏名声。
光是想到将军夫人以后在上流贵妇们的聚会时提到这件事,宋嫣就恨不得撕了凌曦!
凌曦踱步走向其中一口木箱,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一只男子专用的夜壶,转身递给宋嫣。
“除了祖母,我也在多谢夫人这几日的照顾。这花瓶瞧着精致得很,不如就送给您摆在房间里欣赏吧。”
宋嫣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你别过来!”
凌初暖也是又羞又臊,气得直跺脚。
“这不是花瓶,是夜壶!”
凌曦露出疑惑又遗憾的表情,把手里的夜壶仔细打量一番。
“这上面还有珐琅彩的纹饰,我看着挺精美的啊,怎么会是夜壶?大小姐会不会是搞错了?”
凌初暖羞得耳朵都红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被迫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男子用的夜壶,这对她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见宋嫣实在是不想收,凌曦才叹了口气收回手。
“夫人不喜欢这个,那喜欢哪个?要不等您和祖母挑选完了,我再让芷柔把剩下的东西归置到晓露苑去。将军夫人说她抽空会来凌府看我,到时候得把这些东西都摆出来才好。”
芷柔从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现在抿唇憋笑。
“是,奴婢都听公子的。”
宋嫣心脏都不好了,“什么,将军夫人要来凌府!?什么时候的事情?”
凌曦很随意应了一声,“她是这么提了一句,不过没说具体日子。夫人不用担心,有了这些东西,晓露苑很快就能收拾出来。到时候定不会让将军夫人看笑话的。”
“将军夫人拜访,怎么可能在晓露苑接待!”
说这话的是老夫人,对于宋嫣的纰漏,她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早知凌曦能够得到将军府夫人的青睐,她定不会如此怠慢对方,更不至于闹出今日的笑话。
这都是宋嫣的错!
“来人,立刻派人替二少爷收拾行装,请回府里来住!”
“是。”
老夫人亲自开口承认了凌曦少爷的身份,下人们看待她的眼神立刻恭敬了不少。
宋嫣虽然心中郁闷,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好默认了这个结局。不过尽管同意让凌曦回府,但住哪个院子还是由她说了算。
半个时辰后,芷柔手脚勤快地收拾好了行装,由小厮带着来到了青竹苑的门口。
“以后这就是二少爷的院子了。”
看着青竹苑三个大字,芷柔露出疑惑的表情。
“夫人不是说青竹苑没有修葺完毕吗?怎么还分给我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