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开始。
老夫人在凌元沛的陪同下出席,尽情地享受着各府夫人们的祝贺。
宋嫣花蝴蝶一般满场转悠,与这位夫人寒暄,又打点着那位夫人入座。等回到老夫人身边时,亲手将戏曲单子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妾身已经先点了一场麻姑拜寿,之后的还要请您做主。”
老夫人十分满意宋嫣今日的安排和对自己尊敬的态度,随手指了几场戏,便将戏单子还给对方。
“今日你做得很好。”
宋嫣温顺地笑了笑,“老夫人寿辰,妾身自然要尽心尽力。”
说着她又冲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凌雪瑶招了招手,“雪瑶,你随我去陪各位夫人们说说话。元沛,你伺候好祖母,缺什么就招呼一声。”
“是。”
两个孙辈殷勤地照顾着老夫人的感受,引来一片夫人们的赞誉。老夫人红光满面,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然而就在这样热闹的场景外,凌曦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二姨娘?”
凌曦不想掺和进宴会当中,便在送完贺礼之后返回青竹苑。谁知却在路过映天苑的时候看到了二姨娘与丫鬟紫萍。
“祖母寿宴已经开始了,二姨娘怎么不进去?”
二姨娘还没开口说话,紫萍就先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
“我们也想进去,但夫人安排咱们主子全权负责宴席的膳食,这种差事就得一天耗在厨房里,哪里还有时间去宴席露面。”
“紫萍。”
二姨娘不悦地瞪了小丫鬟一眼,这才笑眯眯地向凌曦福身。
“二少爷不必听她瞎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用膳了。今日来的又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妾身正要去与管家确定宴席的流程,免得怠慢了贵客。”
凌曦一听这话眉头就蹙了起来,“这种粗活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你如今好歹也是辅佐夫人管家的,当然该去宴席露面。”
二姨娘知道凌曦说的是对的,但她却含笑摇了摇头。
“算了,妾身出身寒微,即便是与那些贵夫人们坐在一处,也是没什么话说的。”
“怎么会?”凌曦不喜欢看她妄自菲薄,便正色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她们都在聊什么?”
二姨娘想了想,“一开始是在聊哪家店里上了哪些新的缎子,谁家姑娘又戴了新出的簪子。
后来夫人带着妾身去和她们寒暄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各家的老爷。其中户部侍郎的夫人便说,上两个月京郊突然多出了不少流民,户部忙得焦头烂额。
妾身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怕说错了话给老爷惹麻烦,不如去忙些别的。”
听到这里,凌曦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官宦女眷聚在一起,的确会闲来无事聊一些朝廷里的消息。一来是为了互相拉拢关系,二来更是一种身份的彰显。
凌宇尧向来不愿意在府里提到官场上的事情,就算是宋嫣都未必能讲出几句有见解的话,更别说二姨娘了。
眼瞧着凌曦脸色不好,二姨娘反过来柔声宽慰道。
“二少爷千万别为这点小事与夫人置气,这也不是她的错。况且妾身也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有这个时间宁愿和如光如水待在一起。”
“哎。”
凌曦幽幽叹了口气,冲芷柔使了个眼色。
“你跟着二姨娘,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就勤快些。”
“是。”
凌曦倒是想扶二姨娘一把,但如果对方都没有这个心思的话,她也不会勉强。
热闹的寿宴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
等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宋嫣长舒了一口气,由周嬷嬷扶着回到了雁兰苑休息。
“夫人今日辛苦了,老奴伺候您沐浴吧。”
宋嫣一边更衣一边询问,“老夫人那边的情况如何?”
“夫人放心,老夫人回院之后酒劲儿上头,直接就睡了。听护送她回去的丫鬟说,老夫人一路还哼着戏曲的调子,看来是对咱们这次的寿宴十分满意。”
停顿了片刻,周嬷嬷又继续说道。
“二姨娘那边也很守规矩,除了用膳的时候上了桌,其他时刻都规矩地守在映天苑外面。”
提到这件事,宋嫣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是明显得压都压不住。
“算她识相。今日来的夫人们各个身份不凡,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露面。你派人盯着点儿香雅苑,小心她背地里去向老爷告状。”
“老奴省的。”
翌日清晨,老夫人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明月禀报,说宋嫣带着凌元沛过来给她请安了。
昨日劳累了一整日,老夫人高兴归高兴,但这上了年纪的身子骨却经不起折腾。像是生了锈的铁板似的钉在床上,连翻身都做不到了。
“哎哟,我这腰。”
明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好,“老夫人可是又腰疼了?奴婢去请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她出去传话,宋嫣却带着一脸的担忧地进来了。
“老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老夫人神色僵住,感觉有些丢脸。都怪她昨日没了分寸,又喝多了酒,才勾出一身的毛病。
“我没事,可能是昨日坐得久了,多躺一会儿就好。”
宋嫣心里也是忐忑不已,她好不容易借着寿宴重新取得了老夫人的好感,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又搞砸。
“妾身知道有位大夫,专治肩疼腰疼。您且先躺着,妾身这就去把人请回来。”
不给老夫人拒绝的机会,她就又匆匆离开了映天苑。可等宋嫣坐上马车准备出发时,守门的小厮却传来消息。
“启禀夫人,府门外有名男子求见。”
宋嫣赶着出门,闻言蹙眉询问。
“是谁?”
“他不肯透露姓名,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但此人却一口咬定,说与夫人是旧相识。”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嬷嬷啐了一口。
“糊涂东西!咱们夫人是什么身份,认识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的。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外男胡言乱语,你们也有胆子学着到夫人跟前来讨骂。”
周嬷嬷这么一训斥,吓得小厮立刻变了脸色。
“小人糊涂,请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