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心中窝火,面上却反而勾出笑意。
“知道了。”
只留下这三个字,她便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萧然吹着冷风,脑海里不断回味着凌曦刚才似认错又似嘲讽的表情。
托景煜的福,在改走了水路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遭受过杀手组织的侵扰。等到半个月后,顺利抵达了京都城。
得知景煜与凌曦他们回来了,沈逸航早早就带着人去码头等候。
等到船只靠岸,凌曦还没走下船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凌兄!凌兄!”
凌曦寻声望去,且瞧见沈逸航挂着大大的笑颜冲自己挥手的模样。
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被热情的阳光冲破,明明京都已经开始落雪了,但她却觉得从骨子里透出暖意。
“沈兄!”
凌曦心中高兴,却并没有急着下船与对方团聚,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从船舱里出来的邹进。
“舅舅当心脚下。”
“诶。”
邹进很是享受凌曦的照顾,全程都是笑呵呵的。
沈逸航注意到这个中年的陌生人,一边主动迎上去,一边冲凌曦挑了挑眉头。
“凌兄,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得憋死了。对了,这位是?”
“这位是我舅舅。”
“舅舅!?”
沈逸航大惊失色,他可没忘记凌曦母家人都过世了。
眼前这舅舅是哪里冒出来的?
注意到沈逸航的神色,邹进赶紧解释了道:“只是远房亲戚而已,承蒙凌大人不弃,愿意接我来京都暂住几日。”
“舅舅不必如此,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就由侄儿来照顾您。”
看着邹进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凌曦很是心疼,同时也忍不住生出想要尽量补偿对方的想法。
景煜这边也已经带着萧然从船上下来了,结果发现沈逸航只顾着和凌曦闲聊,居然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若是换做以前,他其实乐于见到属下之间关系亲近。但这一路上凌曦都没主动与自己说过话,他也因为对方自作主张救人一事怄气,导致两人全程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谁知现在一下船,凌曦就与沈逸航迅速打做一片,这多少让景煜心中产生了一些不平衡。
“沈逸航,过来!”
听到景煜直呼自己的名字,沈逸航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皮。他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熟稔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与思念之情。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这大理寺没您是真的不行!”
景煜冷冷瞥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因为本官不在,你就没办法摸鱼了吗?”
“哈哈哈!”
沈逸航先是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结果笑完了才发现景煜的表情不对劲。
“景大人,我没有,您别生气……”
景煜哼了一声,直接指着刚押下来的两名犯人道。
“你来负责押运工作,若是在天子脚下还出了意外,本官拿你是问。”
“……”
看着景煜拂袖远去的背影,沈逸航露出困惑又后怕的表情。
恰好萧然从旁边路过,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看到了吗?”
“嗯?”
沈逸航指着景煜的背影,“他刚才好凶!”
萧然有些无语,但同时也理解对方的困惑。
“景大人最近心情不太好,还请沈少卿多担待些。”
“他怎么了?难道是案子破得不顺利?不对啊,我上次看景大人送回来的书信,说两个犯人都顺利抓到了。”
萧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沈逸航期待的眼神下提醒了一句。
“是关于凌评事的。”
“凌兄?怎么,难道他们又吵架了?”
“不是又,是原本就没和好。”
“!!!”
这下沈逸航猛抽了口凉气,“还没和好?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一起在莿州城住了两个月吗?再加上前后回京的时间,居然还在闹别扭?”
提起这件事,萧然也觉得无奈。
“总之期间故事曲折离奇,先是凌评事生气,而后是景大人恼怒,再后来又是凌评事生气。咱们一路回程,他们两人就没好好说过话。”
沈逸航惊得目瞪口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安排车驾的凌曦,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行,真不愧是我兄弟。”
由于凌曦和景煜之间还互相呕着气,故而在返回大理寺的马车中,沈逸航就成了活跃气氛的那个人。
他挑了些这段时间的趣事分享,景煜一直闭着眼休息,倒是凌曦很配合,哈哈笑个不停。
气氛如此古怪,等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后,沈逸航借着押运犯人的理由迅速逃离。
凌曦是奉皇命离京查案,如今回来自然是要去宫里面圣的。但她又不能让邹进独自一人去凌府,只能暂时让属下引他去偏厅休息,由霍子轩亲自照顾。
就在凌曦换好了官袍准备收拾卷宗准备出发时,沈逸航贼头贼脑地钻进了她的房间。
“凌兄,你这是准备出门啊?”
“对。”凌曦对着铜镜扶正头顶的官帽,“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入宫面圣把案子的情况交代清楚。”
沈逸航抓了抓脑袋,“你不等景大人吗?他好歹是跟着你一起去莿州破案的。”
凌曦动作微顿,沉默着不说话。
沈逸航赶紧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我听萧然说,你们还没解除误会。”
话音刚落,凌曦却嘲讽地轻笑了一声。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他是大理寺卿,我只是个小小的评事,哪敢对他有什么误会?”
沈逸航被她笑得汗毛倒竖,“你别这么说。景大人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你去问问他?”
“不去。”
凌曦抬手轻轻推开沈逸航的脑袋,免得对方庞大的身躯挡住自己在铜镜里的俊颜。
沈逸航闻言却急了,“那你待会儿入宫,准备怎么跟皇上说啊?难道你真要调去刑部?”
凌曦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余光却无意间通过铜镜瞥见一片熟悉的衣角从门外晃过。她眼珠转了转,到嘴边的话瞬间做了调整。
“去刑部不好吗?反正我在这也没人欢迎。”
“谁说你没人欢迎,我不是最欢迎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