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喝了口行气骨汤,继续。
“百姓所求三餐温饱,读书人所求十年寒窗一遭得以出人头地,若大夏再无饿殍,有志者更容易出人头地,那么对于百姓便是人间天堂。”
这话她说得虽然很笼统,但是隆泰帝听懂了。
百姓能人人温饱,子嗣便会繁茂,此为长久之计,日积月累人丁兴旺。
能让有才之士,皆能在大夏出人头地,此为近期之策,招才纳贤此长彼消。
这两个方法,都能让大夏君主贤名远播辽东国和西岳国。
隆泰帝大笑着起身:“哈哈哈……芊丫头真的是朕的福星。”
走时意气风发,恍若回到了少年初登大宝时壮志凌云的时候。
白芊芊不骄不躁地起身恭送。
待隆泰帝离去,她乖巧地为皇祖母针灸按摩。
并未因为隆泰帝的看重夸奖,有半分波澜和娇宠。
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欣慰,心头却不免遗憾。
若非造化弄人,芊丫头若能为大夏皇后,定能为百年难能一遇的贤后。
即使是莲雪也不如,不愧是皇家血脉。
只……可惜是个女孩,终究是要嫁人的。
白芊芊猜得出太后的想法,心头一阵发凉。
尽管太后对她不错,但身为大夏最尊贵的女人,骨子里仍是看轻女人,何尝不是这个时代女人们的悲哀?
所以她要强大,强大到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待太后睡着,她悄无声息地告退。
红豆一脸崇拜地跟在她身后。
白芊芊刚出正殿,便看见了殿外一袭青衫。
她微诧:“十四叔,不会是特地回来庆祝本公主和离的消息吧?”
珏亲王之前为了拖延婚期,寻了游学的借口离京了。
珏亲王笑容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
“要不要喝一坛?”
他心底莫名苦闷,虽从前也是求而不得,如今却真的成了她的皇叔,心头怎么能不憋闷?
但……她心底应该更苦吧?
白芊芊笑着点头,俩人并肩想着暗香阁走去。
她笑得越没心没肺,珏亲王眸底的心疼便越深了几分。
“在本王面前,不必故作坚强。”
白芊芊每次都解释不清,现在也懒得解释了。
阴云密布了几日,天空忽然毫无预兆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白芊芊仰头:“下雪了。”
这是她穿越来第一场雪呢!
一旁的珏亲王看着雪中比红梅还娇艳的女子,心头依旧失控地悸动着。
此刻,心底这份隐秘的心思,因为俩人关系的转变,彻底不能再见光了。
他抬手,刚要拂去她鬓边的雪花。
一道掠空声忽然逼近。
白芊芊顺声转头,隔着片片雪花,看见了一席锦衣的精分。
她以为,自己白天那般说,他不会再继续纠缠了。
司空净尘的确不想再纠缠,但从御书房里出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儿。
他本不想现身,但司空言缠绵悱恻的眼神,那女人竟蠢得全然无知!
回过神,他已经挡下了司空言的手。
“十四皇叔的酒一向好,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珏亲王难得没有怼司空净尘,眼底尽是天下沦落人。
这眼神烫得司空净尘立即黑了脸。
原本极美的初雪,因为精分忽然闯入,气氛莫名地剑拔弩张。
白芊芊也没了赏雪的心思,大步先回了暗香阁。
二人紧随其后,三人落座。
孟白立即从暗处里走出,将冒着热气的下酒菜,从食盒里端出。
“芊芊,许久不做,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司空净尘墨眸微沉,暗讽:“十四皇叔,不仅对侄子好,对侄女更是体贴入微呢!”
“皇叔”二字刺得珏亲王眸色僵了僵,攥着酒杯的手指绷紧了几分。
白芊芊有心思,所以并未察觉二人的波涛汹涌。
所以她大大咧咧笑着举杯敬酒。
“十四叔,这次如假包换,看来咱们注定了缘分不浅呢!”
这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再次扎进司空言的心窝。
一旁孟白心疼地看着自家王爷。
王爷本就介意芊芊姑娘觉得他老的事,他们还轮流扎到真的好吗?
珏亲王唇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抬头一饮而尽。
他狭长的眼梢微挑,不客气地捅心窝子。
“恭喜净尘,有芊芊这么好的皇妹。”
司空净尘捏着酒杯的指节青白一片,额头青筋狂跳。
最后,还是仰头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他一边满上,一边继续扎刀子:“本王敬嫡亲皇叔一杯!”
……
白芊芊眼睁睁地看着酒坛子就在司空言和司空净尘的手里转换着。
她伸手去拿,每次都慢了半拍。
她不满地瞪着推杯换盏的俩人,大着舌头:“我、我也要喝。”
二人转头,看着一双桃花潋滟如春、水的眸子,异口同声:“不行!”
酒坛子终于空了,俩人脸色也终于黑成了锅底,心头也都气得快炸了。
一旁孟白暗暗摇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捅刀子呢!
司空言看了一眼天色:“该回了吧?”
司空净尘微点下颚,起身:“一起。”
白芊芊脑袋已经晕沉沉,酒品一向不大好。
她一把扯住了司空净尘的衣襟,霸道:“你不许走,留、留下陪本公主!”
房间陡然一静。
显然众人误解了这个“陪”字。
司空净尘额头青筋跳得更厉害了,脸色已经黑得可以滴墨。
他齿缝间森冷地挤出一句:“你还想让人侍寝?”
白芊芊脑袋晕沉沉,并未听清“侍寝”二字。
所以,她一双桃花眸越发勾、魂摄魄,理直气壮:“你啊!”
见状,红豆上前恭敬地送客:“珏亲王,请。”
不愧是她以后的主子,真是比话本里的还精彩劲爆!
珏亲王纹丝不动:“豫王呢?”
红豆面色如常:“豫王昨夜也歇在暗香阁了。”
一句话,让司空珏面上酒后的红色,瞬间退却。
他勾唇自嘲一笑,转身黯然离去。
晚了一次,便是次次晚。
若是她不在乎,其实……他也可以不在乎。
红豆也赶紧退下。
屋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司空净尘墨眸却阴晴不定地看着身上的挂件。
白芊芊枕着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喃喃:“心安的味道。”
司空净尘墨眸划过一抹自嘲,一把推开了白芊芊。
“啊!”白芊芊措不及防,踉跄向后跌去。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抬手便能推开房门,下一刻还是接住了她。
这个女人,是在故意的折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