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看一个人的品行如何,看他府中的下人如何便能知道,如今看这不知名的小厮,都如此这般彬彬有礼,那他主人的品性定不会错得了。
这小厮将林青染引至一处屋前,此屋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三面环水被小溪环绕,而且全部以木制成,每根木头上雕刻精美绝伦的图案,抬头瞧去,上书‘观星阁’三字,这三字笔锋刚劲有力,提笔落笔间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游龙画凤,行云流水。
“好字。”林青染不禁发自肺腑的夸赞道。
“公子好眼力,这牌匾乃是我家老爷所提,仅仅他的一幅字,在这喀宁城便能值上一百两银子。”那小厮说话之时满是骄傲。
林青染点点头恭敬答道:“苏老爷的字绝对当得上这一百两银子。”
那小厮欢喜着将房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日后便居住在此,有什么事情招呼小的一声便是。”
“那便多谢了。”林青染礼貌的弯腰双手回礼,那小厮将腰弯得更低,口中连称不敢,退了下去。
这个别院到处都是如此的精美绝伦,让林青染对它的内部也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进了屋子,林青染便四处打量着。
只见这屋子内部到没有雕梁画栋,到处透露出一股朴素之色,简单的摆放着一桌四椅,一个书案,一张床,房梁之上坠以素色纱帐,清风袭来,自带花香。
走到窗前推开一扇窗,正对着的正是那潺潺而流的小溪,以及满溪嬉闹着的锦鲤,再往远处瞧去,这院中的假山美景皆收入眼中。
“啧啧,这屋子虽小,却是最好。”林青染倒是对着苏家老爷产生了浓重的兴趣,此人虽仗着才情有些高傲,不过看这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倒也十分接近自然,让人可亲可佩了。
自从林青染住进这观星阁,每日自有小厮伺候他的饮食起居,用林青染的话说,这妙空空却是不知死去了哪里,竟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人影。
每日赏赏花喂喂鱼,日子过得倒也惬意,只是奈何林青染归心似箭,每日都翘首以盼能启程上路。
这婚事是结也不成,不结也不成!
如果结的话,她本就是一个女儿身,怎么可能和苏家小姐结亲?就算结了亲不被发现,那这也必定要长久纠缠下去,她根本耗不起……
如果不结的话直接逃走,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倒是以这苏家老爷的能力,定会将这喀宁城翻个底朝天,甚至连整个疆黎都闹得人尽皆知,届时他们在这里该如何藏身,如何能安全通过这疆黎之地回到胡杨城?毕竟他们曾经惹恼了这疆黎之王安尼瓦尔……
林青染每日踱着步子,一时陷入两难之中。
正按照常例唉声叹气之时,却听身后响起一声女子娇滴滴的轻笑声,“公子在想些什么如此入神?如果有什么忧愁不如说出来,也许芙蓉能为公子出谋划策?”
林青染身子一愣,自己刚才想的果然是出神了,竟然连一个女子出现在身后都不知晓,她尴尬的回过身去,干笑两声,做了一揖道:“在下见过小姐,在下心中却有一事,烦请小姐答疑解惑?”
“哦?芙蓉愿闻其详。”苏芙蓉巧笑一声,款款落座。今日的她梳着涵烟芙蓉髻,头顶斜插着一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手拿一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身着一袭象牙白色的团锦琢花衣衫,脚上穿一双软底金丝素面鞋,很是端庄,只是面上仍是戴了面巾,只留出一双灵动的双眼,诉说着她那逼人的灵气。
“当日小姐招亲,底下的人没有成千也有数百,小姐怎么就选中了我?”林青染问道。
听完林青染的话,苏芙蓉面上一红,不禁以团扇轻掩面容,娇羞道:“因为公子风流倜傥,貌似潘安,在人群之中,最是气质独特,鹤立鸡群般风度翩翩,喧闹中遗世而独立。”
听完苏芙蓉的解释,林青染不禁满是懊悔,今日遭此‘横祸’,竟然是自己装逼太过的结果……早知道为什么要将自己易容成一个翩翩公子哥,直接化成一个邋遢的丑男不就得了……
“听说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小姐自是知道夫妻二人定要有爱,你我迄今为止只见过不过两面,就要谈婚论嫁,难道小姐是个只注重皮相的肤浅之人?”林青染无法,只得故意道,她巴不得激怒这苏芙蓉,也好让她放弃这门婚事。
没想到这苏芙蓉并不生气,而是笑道:“公子只知我父母二人伉俪情深,却不知他二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所以才会如此发问。”
她轻轻一笑后站起身来,慢慢的踱步来到窗台旁边,轻倚窗棂,看着外面的景色,用那如春雨一般绵软悠长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母亲容貌虽说不是沉鱼落雁,却也算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当时她的追求者甚多,却都不能令她动容,后来,外祖父母病重,她便回到这喀宁故土,当时的喀宁贫穷荒凉,所有人都放弃了,唯独我父亲放弃了荣华富贵,一路追随她最后在这里定居,这才将她打动而走到了一起。”
“原来夫人是喀宁人。”林青染点点头,明白道。
“对,我坚信,只要敢于对爱的追求持之以恒,便定能打动心爱之人,我父母是,而对你亦是。”苏芙蓉说完,信心满满的巧笑一声提起裙摆出了屋子。
林青染则是直拍大腿,满屋子的乱转,“完了,完了,怎么碰上了这么个死心眼的姑娘,这回成了一个持久战了……”她想到自己以后的处境,现在已经是欲哭无泪……
“我的乖儿子!为娘的为你寻了一门如此好的差事,你怎么这般哭丧着脸?难不成那苏家小姐是个夜叉模样不成?”正在此时,妙空空的声音响起。
林青染不禁满脸怒气的回过身去,只见妙空空腾身一跃,慵懒的半躺于圆桌之上,一手支头,一手提着一只酒壶,畅快的饮着,衣襟已经被沁湿了大半。
看着如此这般悠闲自在的妙空空,林青染更是怒火中烧,“你个老东西,给我找了一个如此大的麻烦,你却是逍遥自在!”随手拿起手边的砚台便朝妙空空砸去。
妙空空挥手一挡,从桌面上跃下,也不怒,笑嘻嘻的晃到林青染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得意道:“你可知这苏家的背景?你可知苏家老爷的身份?”
林青染对于妙空空的故弄玄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双手抱胸往椅子上一坐,便等着妙空空说出下文,脸上更是满是怒气,一副妙空空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便要拍死他在这里的节奏。“你倒是说出来吓吓我!”
“你坐稳了。”妙空空将林青染往座位上按了又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苏家老爷子其实姓燕,而苏家夫人则姓玛依努,你可听出什么来了?”
林青染听的仍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的看向妙空空,等着他为自己答疑解惑。
妙空空敲了敲林青染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想想燕国的国姓是什么?就是燕啊!普天之下谁还敢用国姓为姓?而疆黎人起名是父子连名制,疆黎的上任大王名字便是玛依努!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
林青染貌似听出了这话语中的意味,有些似懂非懂的试探问道:“你是说这苏家老爷乃是燕国的皇亲国戚,而苏家夫人则是疆黎王安尼瓦尔的亲戚?”
妙空空不禁被仍然迷糊的林青染气的直跳脚,“你倒是往大了猜啊!真是笨死了!”
见林青染定定的看着自己,并没有猜到的意思,妙空空一拍额头,也值得自己说出答案,“苏家老爷是燕国的前朝王爷,也就是现在燕国小屁孩儿皇上的皇爷爷,而苏家夫人则是疆黎王安尼瓦尔的亲姐姐!”
林青染听完,顿时如妙空空所言,被这二人的身份吓得惊呆在当场,“我的个乖乖!”惊叹一声过后,林青染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匆忙的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往肩上一甩,作势便要从屋子中冲出去。
“哎!你要做什么去!”妙空空慌忙伸手将他拦下。
“我当然是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了!就这样的身份,我可招惹不起,与其日后发难不如早些跑路的好!”说完,林青染作势又要往屋外走去。
妙空空一把将林青染拽回,咂了咂嘴,无奈道:“我说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林青染不禁有些急躁。
“俗话说灯下黑,如果我们隐藏在其中去探寻一些消息的话,是不是也要事半功倍的多?”妙空空一挑眉,林青染也突然恍然大悟,虽说这个办法是个双刃剑,但是如果能够探得更多的消息,却也是利大于弊。
“哎呦呦,这酒竟然没将你个老东西喝糊涂了,不错不错……今天咱们喝个够……”明白了妙空空的意图的林青染不禁笑着招呼来小厮,端来许多美酒,喜的妙空空一双小眼睛,早已经笑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