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日过后,燕尘来到林青染的宫殿,来回踱着步子。
他再三犹豫过后,终于一脚迈进宫殿,冷峻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娘子,今日感觉可好?”
回答他的则是无声的沉默。
林青染只是坐在桌前,任由宫女为她布菜,眼睛空洞,吃的那些饭菜也如同嚼蜡。
看着这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毫无生气的林青染,燕尘忍不住一阵心疼,却又相当的烦躁。
他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来到林青染的身边挥挥手,示意那些宫女全部退下。
偌大的宫殿,红烛噼啪的燃烧着,却只有燕尘与林青染二人。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可是此时却只有燕尘眼中有林青染。
那双空洞的眼睛已经如死灰一般,恐怕这也是林青染此时的内心。
“娘子,你尝尝这道豆腐虾仁,鲜嫩爽滑,很是可口。”燕尘一手为林青染布菜,一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只是刚刚握住,林青染便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陛下登基政务繁忙,何必要来我这里受气?”林青染语气之中不乏冷嘲热讽的意味。
“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咱们就不能和和气气的商量吗?”燕尘语气之中,已经带着恼怒。
林青染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转过身去,向前走去,只是她双眼目不能视,这一激动之下撞翻了许多桌椅,连她自己也摔倒在地。
燕尘慌忙上前将她扶起,却被林青染一把推开,紧接着她冷笑道:“商量?我哪里有资格配和你商量?”
“我们之间为何要变得如此?你不知道吗?我的压力也很大,每天要面对无数的政务,回来还要面对你,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燕尘被林青染激的火大,语气自然也说不上好。
他也不再扶林青染起身,说完后扭头向大殿门外走去。
大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好好照顾她。”一句话说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便没有了燕尘的声音。
林青染再也忍不住,本已经不能视物的双眼,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自己现如今与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何区别?
难道连仅剩的一点点自尊也不能够保留吗?
就只要与其他女人靠拼搏尊严去换取那一点点的怜爱吗?
一夜过去。
林青染早已经心如死灰。
坐在窗前,听着外面呼呼而过的寒风,她摸索着将窗子打开,一股寒风忽的一下便灌了进来。
这寒风冰冷刺骨,让她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要说这陌如玉真是可怜,听说他可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可惜……”“咱们屋里这位可真是红颜祸水呢,蛊惑了皇上还不算还勾搭着陌公子,真是可怜了那么一位痴情的人……”“……”
断断续续交谈的声音伴随着大风传入林青染的耳中,她顿时整个人如同雷击愣在当场。
他死了?他竟然死了?他怎么会死了呢?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发疯了一般的向屋外跑去,跌跌撞撞间盘盏散落在地,她亦跌倒在地。
手上脚上被划满了伤痕,鲜血顿时涌出,只是身上的疼痛,却也没有她的内心疼痛。
屋外的那些宫女听到声音帮忙提裙跑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个个都吓破了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快叫太医!”
林青染却发疯了一般紧紧的抓住那名宫女的双臂,“你们说陌如玉怎么了?他没有死对不对?是我听错了对不对?”
这宫女听完脸上顿时变了色,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下去,陛下曾有过明令,绝不允许有人将陌如玉的死讯让林青染知晓,如今,自己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没,没,姑娘定是听错了……陌公子他现在好好的,在别庄养伤……”那名小宫女边搀扶林青染起身,边敷衍道。
“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你们都是些死人吗?既然让她伤成这副样子!”伴随着燕尘咆哮的声音而起,他已经来到林青染的身边,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大跨步向床上走去。
“我不相信他们的话,我相信你,你说陌如玉,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死了……”往后说着,林青染的声音竟然已经开始变得颤抖,她紧紧抓住燕尘的衣衫。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燕尘点了点头,“对,他死了。”
而后林青染竟然是出奇的安静,她任由燕尘将她平放在床上,而后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直视着床顶,整个人都如同一个木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如果是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吗?”看着这个样子的林青染,燕尘止不住的心痛而又气恼。
“可是现在,他死了,而你却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林青染的话语之中,听不出半分的生气。
这句话听了燕尘的耳中却是变了滋味,他愤怒的一甩袖,“那你便在这里为那个死人哀悼吧!”而后怒气冲天的出了大殿。
被召唤而来的小太医正要进入大殿,差点与燕尘撞个满怀。
见着愤然离去的燕尘,小太医慌忙行礼,而后跟随着宫人进入大殿。
诊脉,查看伤势,林青染就如一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着。
“生,没有希望……死,却又心有牵挂……我到底该如何?”林青染看上去好似在喃喃自语。
“既然仍心有牵挂,就该为这牵挂而活,而且还要活得精彩才是。人生漫漫,却也岁月匆匆,不仅要为了活着的牵挂,还要为了死去之人的寄托。”小太医一边为林青染包扎着伤口,一边淡然说道。
这几句话,看似平淡,却直入林青染的内心。
“为了他们的寄托吗?他们的寄托是什么呢?”林青染喃喃自语,一腔愁绪却是无处发泄。
“是我害了他们,害了所有人,害了爹娘,害了二百多口人的性命,害了翠儿,如今竟然又害了你……今生终究是我负了你……”想着过去的种种,林青染已经泣不成声。
那个山谷,那片竹林,那些阳光明媚下的欢声笑语,那些月色当空的把酒言欢……
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一切都变成了回忆……
山谷竹林还在,阳光月色亦在,只是我的生命里却再也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