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淑心中不悦,不免的又是一通发泄脾气。
卧房内的摆件,被她一一摔砸在地,响动极大,春儿躲到衣柜旁不敢吱声,见楚婉淑发泄完了,才蹑手蹑脚的打算收拾。
“不许动!”楚婉淑喝道。
摔砸也是费气力的,楚婉淑连晚膳也没吃,愤怒倒是发泄干净了,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
她坐在椅凳上,拾起桌上的小点,咬了一口,甜腻腻的,顺手就将小点丢了。
她又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凉了,含在口中漱了漱口,又吐回到茶杯中。
“我这位就去煮新茶。”春儿瑟瑟道。
幼时小姐不是这样的,虽然为人骄傲,但很少乱发脾气。自从小姐与太子分离,尤其是嫁入滨王府中,成了侧妃,她便时时不悦,事事不如意。
当然小姐也有开心的时候,滨王宠她,做什么事都由着她,简直把小姐宠到了天上。但开心之后,留小姐一人在这府内待着,春儿就能感受到她的落寞。
一种她难以言喻的落寞。
滨王宠她,她自恃宠爱,偏偏要去东宫找存在感,然而,战瑶大闹刑场,还是从京都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又完好无损的得了战功,走了回来。现在滨王妃诞下儿子,连滨王的宠爱都要被分出一些。
楚婉淑愈加落寞。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天色暗了下来,楚婉淑也不让春儿点灯,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屋中,像极了深宅怨妇。
当楚婉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猛然惊醒。
她是庭南的明珠,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绽放光芒,怎么能沦落到这种,自怨自艾的地步呢?
“春儿!”楚婉淑惊叫道。
“来了。小姐有何吩咐?”春儿仔细着脚下的碎片,迈着小碎步赶了过来。
“灯点上,给我梳妆。”楚婉淑恢复了淡然。
这些都是春儿熟练掌握的技艺,即使火光微弱,她一双巧手,也能将小姐的发髻挽好。最后再配上庭南的珍珠点缀,她的小姐,还是那副绝美的样子。
剩下的描眉扑粉,由楚婉淑自己完成。
“已经晚了,小姐要出门吗?”春儿问道。
“不出,我就在这房里等着,你下去歇着吧。”楚婉淑吩咐道。
春儿应声出门,正巧遇上赶来的滨王。
“给王爷请安。”春儿恭顺道。
“怎么样?气消了吗?”滨王端着些吃食问道。
“看着像消了。”春儿弱弱回道。
滨王一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提了提气,进了屋。
“还生气呢?”滨王用宠溺的音调问道。
“呵,滨王还记得婉淑呢?不容易啊。”楚婉淑照镜,抚 弄着她的发丝。
“这就说的是气话了,怎么会不记得你呢?知道你晚上没吃东西,给你端来了碗肉羹,赶紧趁热吃了。”滨王用脚面,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到两旁,留出一条窄路来,供他通过。
肉羹散着热气,出现在楚婉淑的面前。
“怎么今日,不说陪陪姐姐,也不知陪陪你那宝贝儿子,端的跑到我这里来了?”楚婉淑语带责怪之意。
“这不是知道婉淑生气了吗?她一个墨东荒野小地来的姑娘,婉淑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滨王用双手捧着,那恭顺的态度,着实难见。
“我不饿。”随手楚婉淑就将滨王手中的肉羹推至一边。
“又说气话了,这一晚上没吃东西,怎么会不饿呢?”滨王讨好之意未改。
“我不吃东西,滨王心中才能存我,不然早把婉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好好,本王知错了,只要婉淑肯吃东西,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就是在敷衍我。我还能让你做什么?巴掌点大的滨王府,我让你重修个宅子,你有那个钱吗?”楚婉淑奚落道。
“哎,婉淑,宅子大了也没有多少好处。东宫是大,现在太子不还是愁事缠身,哪有我落得自在啊。”滨王将肉羹放到了桌上,温柔的抚了抚楚婉淑垂下的发丝。
“太子带着军功回京都,还能有什么愁事?”楚婉淑装作毫不在意的随口一问,双眼未移开铜镜。
“什么愁事?凛西广平王,诉太子胥北带军失职,太子妃又搞一出要陛下道歉的戏码,满朝文武对此颇为不满,斥责太子的罪状,结党营私,私德败坏。哎,太子现在,怕是要愁死了。”滨王摇摇头叹息道。
“哦?满朝文武都对太子颇为不满,那皇帝呢?陛下有没有对太子不满?”
“陛下心思难料,但当众被太子妃威吓,难免心中不忿。要说太子妃不愧是战家的女儿,胆子也太大了些。”
那是胆子大吗?明明是粗鲁无礼,不识大体。楚婉淑表面平淡,实则心中乐开了花。
“太子既然如此惹人不满,就没有人提过,要废太子,新立储君?”楚婉淑试探着问道。
“新立储君?这可是大事,太子是大胜而归,没有天大的事,哪能轻易易储?再说了,我那些弟弟们,才学品貌,哪里敌得过太子啊,婉淑不要多想了。”
“怎么不能多想?你那些弟弟们不能,你可以啊。”楚婉淑猛地将头转来,火光映在她的眸子中,表现出热切的期待。
“我?”滨王连连摇手,“我还是做滨王潇洒些,何必去蹚这趟浑水,这两年战事在滋扰,薪俸不足,缓个两年,婉淑喜欢住大宅子,我们置办个就好。”
“这怎么能是蹚浑水呢?太子才不配位,自然要一个担得起重担的,德才兼备的人补上。储君不是儿戏,自然要挑好的。滨王德行才学皆上品,只差一颗向上的心了。”楚婉淑激动道。
“我早早被封王,还不够向上?我那些弟弟们,哪个有我这等待遇?陛下待我不薄,我自然尽力辅佐陛下,他日太子登基,也自当全力辅佐太子。哎呀,家宅之中,不谈这些公事。”
“既然滨王无此愿,婉淑也不多言了。这肉羹,我吃。王爷今晚,还去陪小王子吗?”楚婉淑歪斜着脑袋,略带娇嗔。
“小王子有嬷嬷照料,今晚我陪着婉淑,盼着我的婉淑再给我添一个小王子。”滨王开心道。
一时间,卧房内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与滨王不同,楚婉淑替他觊觎起了太子之位。
皇后娘家势微,战家男儿全数战死,太子身边已无强大可靠的势力了。但滨王有,王妃是丞相的女儿,而她父亲叔父均在朝中担任要职。
凛西的广平王手握兵权,连他都对太子不满,哈哈哈,宇文怀都,我终会想办法将你从太子之位上扯下来。楚婉淑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