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吐着叶子的色,守在后面的宫女都站着打瞌睡了。
真好,站着也能睡,必是累坏了。
要是我这么累,能打发时间就好了。
每天在床上,就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一样,我不想这样子。可是不生病,我能做什么。大抵也就是这般了,女子的琴棋书画,我想是用来打发时间和自娱的吧。
大概没有人知道,我这么费心思来画一幅画,是为什么了。
桂花好香啊,只是正清宫后面的小花园,种了些各种花。
其实这花,要是上有山岩里会更好。因为世人的喜欢,所以移植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满城的白花飞絮快过去了。
最后的飞絮,总是白得像是羽毛一样,去年,我也有看到看更美的。在九哥化斋后面的小河,铺满了吹来的白花,香了一条河的水和二岸的人家。
我那时,就喜欢坐着后面,看着游船,来来回回的。
有时还会有有趣的场面,少年用花船,带回了他的新娘子。二边的人,都在看着,会心于一笑。我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会用那花船来迎接我,花开那满是白花的河水,往他的地方去。
灏进来,从后面抱住我的脖子,柔声地问:“画些什么?”
“你看看。”移开画笔,让他看个清楚。
“月下丹桂,倒是不错,蔷蔷的画,越来越美。”他赞赏地说着:“夜里闻桂花,是否自有一番滋味?”
“也差不多。”我搁下笔:“最近司棋怎么样了?”
他坐下,端起陈公公送上来的茶呷一口:“还是差不多,就是孩子闹腾着。”
真好,我也想有这么闹腾着,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体伤了多少,能不有再怀上孩子。灏说的话,我不信。
“那你过去看看她啊。”这几天,一直不舒服的。
“朕还想着,陪你用完午膳,再过去。”
我摇头轻笑:“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吃得饱。”
点点我的鼻尖:“你这没良心的,没有朕在,你也会这般的开心,真是个气恼人也。”
反正早去,也是要去,迟去也是得去,有什么呢?
司棋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啊。
我抬起头:“灏,我现在身体也好了,也不宜住在正清宫里这么久,我搬回去吧,可好。”住得太久,岂行,皇后不说太后也会说。
他凝视着我的眼,带着些探视的神色,却又轻淡地问:“搬哪里?”
还有哪里,难不成他愿意让我回湘绣院吗?“蔷薇宫啊。”我笑着说。
他一笑:“好,寻个好日子,再搬过去,先让人清清那边。对了,冬天就不宜住在靠湖的一面,得搬到对面。”
“好。”我点头。
“你啊。”他揉揉我的发:“别什么都说好,朕真是怀念跟你斗嘴的时候啊。”
那时不是想要把我驯服吗?我当时就想,驯服了,就是平淡下去了。
现在由来怀念,真令人失败啊。
他大笑出声:“叹什么气,朕可更喜欢现在这个温柔可人的青蔷。”
他又抽出画着另外一张:“这张画得不错,一墙的蔷薇,开得很漂亮,是青府的那边墙上的吧,我就知道你喜欢看那些,不过在宫里种那些野生之类的,倒是不雅观了。但是蔷蔷画的好年,一笔一划,相当细致。”他眼神中,又带着无限的赞叹:“朕的昭仪啊,不愧是才女,名副其实。别太累了,要事喜欢画,就让宫里的画师画吧。”
“那我做什么?”我歪着头看他。
他想了想说:“做什么,问得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朕的。”
我期待,他能说些什么来,让我有一个目的。
他却暧昧地笑:“侍候好朕就好了。”
“哦。”说不出的失望,我还以为他能说些什么出来。
他站起来:“哦什么,不情不愿的,朕可是没有说错的。不过青蔷可不是一般女子,你喜欢画,随意你到哪里去画,你喜欢弹琴,朕为你寻天下最宝贵的琴,棋子也是最好的。”
“好啦。”我打断他:“快去常乐宫那边吧,司棋必定在等着你了。坏了孩子,可是很辛苦的。”这我是深有体会。
他亲亲我的脸:“多吃些东西。”
想说好,又怕他总是说我只会说那个字,耸耸肩,又执起笔来画。
摇摇头,淡笑着,继续画。
什么都给我最好的,呵呵,对我真好,真好啊。
用过午膳,小睡了一会。
又带着宫女道上林苑去,听说妃嫔下午都不多出来的,这天气有点热,都会在房里,放上写冰块,好消暑。
我却是在房里躺得太久了,不出来散散骨头,真是一个难受。
上林苑里种有葡萄,看得我口水直流,一串一串,紫红中带着紫黑和一些微青之色混合着。
比房子啊玉盘里成熟的还要讨人喜欢,原本只是想来画画的,经过那葡萄架的时候,就让它给引诱了。
上林苑里自有人看守着,遣了宫女去问是否可以采来吃。
公公跑着过来,毕恭毕敬地说:“昭仪娘娘,奴才马上为昭仪娘娘采。”
“不必了,如果可以,我就自己进去采,这样挺好的。”
“这……。”他竟然有些怕一样。
宫女侍候我也不短的时间了,有些明白我,轻地说:“我们昭仪娘娘喜欢动手做一些事,不是你不称职。”
炎热的太阳照在葡萄架上,那青翠的叶子铺满了架子上,只能透过几缕金光,让葡萄架下面的星星点点,碎碎亮亮的。
一串一串的葡萄,和拇指般大,大多是半黑,半红,散发着醉人的香味,引得人口水直流的。
我口里的唾液越来越多,摘下一粒,剥了皮就能闻到酸甜的味道。
咬下去,口齿间,尽是酸甜的汁液,特别的美味,够酸够甜,很好吃。绝得比宫里放的,更好吃。
产生了些兴趣:“小蛮,我们采些回去吧,挺好吃的。”
“好呀,有剪刀吗?”小蛮问那公公
他又急着跑去拿,还拿来了一个小竹篮。
我拿着剪刀,在葡萄架下挑着,觉得差不多,挑花眼了。
“娘娘,这串不错,快全黑了。”小蛮给我指点着。
我剪下,小心地放在篮子里:“没想到,真的特别好吃。”
“那时因为这是娘娘亲手剪的,吃起来就好吃了。”
“大概是吧。”剪了几串放下。
风扬起,沙沙的声音,带着这果香,真是舒服。
不如画画这个吧,吃起来好,画起来不知会怎么样。
小蛮拿着葡萄去清洗,一个宫女就在旁边的石桌上,铺好笔墨纸砚。
葡萄,还有青色的也是极为好吃,那是我第一次吃到的吧。
还是杨宏书带来的,那一个诚挚的人,那天看到他了。这一年多,看来,改变了好多人,好多事。
还有无垠,其实我想去看看他的。
但是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声,拿什么理由去。
好不容易,那件事都过去了,再去,那不是让他不好过吗?我知道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他过得好不好。
就当是惜才吧,他的琴声太美了,他的九章算术太厉害了,他的桃子太好吃了。
我很感激他,在我无路可走,能帮我。虽然那些东西其实不是害我,可是我那时候的心情,想必,只有无垠才能明白。
我是多么无助,是痛得多透不过气来。
一缕阳光,透过葡萄架透射道我的眼睛,我眯起了眼低头不让它照着。
宫女也是灵巧之人,马上就去踩着木桩子去拨弄着叶子挡住光线。
“青蔷。”轻轻雅雅的叫声,不是他,还是谁呢、
我侧过头,看着他笑:“无垠公子,真巧啊,正好菜了些葡萄,过来一块尝尝吧。”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粗布衣,却无挡他的风采。俊美清逸的容貌,温和沉静的气质,都让人不会轻视他。
他落落大方地坐下,却对我的画更有兴趣。
浅笑道:“可以看看吗?”
移开压着的砚石,轻笑:“还要请你赐教一二,随意之所画。”
最上面的,恰好是那张夜下的丹桂花。
他看了会道:“这岂是随意,必是有心而且相当的细腻,没有耐心,是画不出来的。”
那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他看画很认真,如玉一般的静谧,看了良久。又问:“怎么没有个名字呢?”
“我倒想知道,你会吧这画,响成什么样的名字?”自然是有,不过灏说的,我不喜欢。所以就没有写上去。
他唇间一抹笑,抬起黑眸,淡定地说:“香。”
我睁大了眼眸,有些兴奋,他居然能看得懂。
灏说,月夜丹桂,可是我不太喜欢,我主要的不是这么表达的。我还是想要表达这桂花的香,一谈到桂花,十有八九,自然会说香,但是香是怎么画出来呢?可不是单单画花,要做到形似,这得借物可是借人。
“但是。”他又说:“她并不开心。”
我一惊:“如何得已看出。”
笑笑地指着画中的少女对我说:“你要是画一个女子开心,会低头轻笑,而不是抬头闻,人笑之所以开心,是完全的放松,手不会这般护着自己,看她的眉,眉宇间,眉尽之处,带着些淡。”
“别说了。”我摇摇头:“我太佩服你了。”
真的,吧我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