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如却是并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意思,转过头看着郑皓轩对她比了一个七的手势后,便接着说了下去,道:“没有吗?你当真敢说自己并没有做过?那么,韩二爷和他夫人的死,责任也不是出在你身上,对吗?可惜啊,你可以瞒过了所有人,却根本瞒不过我。”
柏宁猜不透她的所言究竟是知道自己曾下过的命令,还是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套出自己的真实之言,便假意冷哼了一声,道:“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也不要将一些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无凭无据的,就敢随意编排我,信不信,我让靳二爷直接要了你的命?”
赵晗如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对于她如此认为的想法也满是不屑一顾的感觉,道:“他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如今的他这般注重江南一带的绸缎生意,并且想要和这些生意人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便是尽可能地结识、尽可能地巴结。对于皓轩是这样,对于韩二爷也是这样。”
她看了一眼坐在那处瞧着自己的郑皓轩,只是笑着分析自己所知的目前形势,道:“皓轩是郑家商行之主,在南陵城有着十分卓越的地位,而在别处也是人人称赞其信守承诺,是一个所有生意人都愿意结识的人物。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远在上海的靳二爷所知,这才有了想要结识的念头。他的这一点倒是和韩二爷非常相似,但这其中的区别也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在江南这一带的区域里,他的名气还没有韩二爷来得大、来得稳。”
柏宁听到她这般贬低自己夫君的事业,眼里顿时有了几分鄙夷之态,道:“能这般说自己夫君的生意竟不如别人,你的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他就在这里好端端地坐着,你就不怕他的心里会有什么怨气,对你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甚至会不再爱你?”
赵晗如一点都不担心郑皓轩会有此等想法,毕竟他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会为了别人的某句话就平白无故地生她的气,不过她为了能让柏宁知道自己和她究竟存在多大差距,还是看着他问了几句,道:“我这么说你,你会生气吗?若是生气了,你可以过来打我,我并不是所谓的瓷娃娃,打几下也不会觉得痛。怎么样?要过来吗?”
郑皓轩看得出来她眼里隐隐流露出的笑容,便是认定他并不会如此,他也没有扫她的兴,十分坦诚地应了一声,道:“我若是真的打了你,那么还没有等到我迈入大门,娘就会想方设法地惩罚我了。你说,我该打你吗?怕是不能吧。因此,为了不弄痛我的手,我还是趁早离开这里,给你们早早预订好位置,等你们过来用餐,我们再去赴宴吧。”
赵晗如听到他这么说了,脸上的神情还是十分愉悦的,一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好啊,那你就赶快去吧,吃的地方并不要过多讲究,就上一次芷柔推荐的那家餐馆吧,味道很是不错,再去吃一次也是极好的选择。不过,你穿得那么少,会不会觉得冷?毕竟现在这天气也晚了,你若是这么出去,会不会……要不,你还是穿上西装外套吧。”
此时的郑皓轩已然站起了身,几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按住了她就要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取下的那双手,道:“我的身子骨可没有这么弱,反倒是你,身体一直都是这么瘦弱,补了那么久也不见多长一点肉,这几天下来,似乎又比之前瘦了一点。恐怕,我这次回去还真免不了会受到娘的严厉惩罚,因此,你在这种关头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赵晗如知道他是发自内心地关心着自己,赶忙将西装外套拢紧了一些,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很快就会过来,这一次是真的,不会让你多等半刻的。所以,你能不板着脸吗?”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无辜,而她的眼神也完美诠释出了她这等孩子气的天性,也唯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展露这一点,郑皓轩不禁有些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非常配合地笑了起来,道:“好,真是怕了你,我不板着脸,我笑总可以了吧?我先过去了,若是十分钟之内你还是没有赶过来,我就把你最爱吃的糖醋鲈鱼全都吃光,看你怎么和我抢。”
郑皓轩说完了这些话语,便转身走了出去,但赵晗如明显是被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气到了,道:“不行,不可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不是欺负人嘛!哼,我一定会按时过来的。”
赵晗如的情绪被他轻易带动,对于柏宁的态度也更加不客气,道:“既然我有要事在身,那么我就长话短说,韩二爷是江南这一带的区域里,做绸缎生意最为鼎鼎有名的人物,一方面是他的口碑确实很好,卖出的布匹既是精致,又符合顾客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夫人出身靳家,和靳二爷还是亲兄妹的联系,他们自然是想好好地巴结他,一点都不想得罪了。”
她说起靳家和韩家的关系也是头头是道,仿佛她自己真的是身临其境,处在这样一起漩涡之中,道:“靳家和韩家的关系虽然不是特别深厚,但这其中的矛盾却是没有的,多年以来皆是相安无事的状态,如今却发生了这么大的人命官司。你觉得,这很正常吗?更何况,现如今的靳二爷还想要和韩二爷谈生意,怎么可能会给韩二爷使绊子?”
柏宁听到她这般分析,神情早已有些不淡定了,然而赵晗如却明显不愿放过她,添油加醋地又多说了几句,道:“若是真的惹到了他,训诫几句也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只是事实却是两人身死的结局,你说说看,他会不会动怒?要知道,这可是将他的发财路拦腰阻断了呀,而且还要从此背负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就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的骂名,别人只要想到这一件事情,就对他很是惧怕,如此一来,谁还敢和他做生意?柏宁,你可有仔细想过?”
柏宁是完完全全被她的所言吓到了,她退后了好几步,身上的痛楚是全然顾不得了,只是分外慌乱地开了口,道:“才不是呢,事情才没有你说得这般严重,靳二爷是多么厉害的大人物,别人怎么敢轻易说他!你不要在这里胡乱说什么,我根本就不信!”
只是她的这句话还没有真的说完多久,靳昱的身影便忽然出现在了祥源记的门口,两个手下将门推开,让他径直走了进去,他缓缓向前走着,周身的气势却显得尤为冰冷,他先是看了一眼韩芷蕙,又看了看适才说了诸多形势之谈的赵晗如,最后才落在了站在原地的柏宁,道:“她的猜测,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对他们下手,而且还是用了我的名义?”
柏宁看到他这般冷冰冰的态度,吓得顿时不敢多加说话,但靳昱却并没有怜惜她的意思,冷冷地看着她,道:“我的话,不想说第二次。若是你再不答,我恐怕就要……”
他说着这两句话,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那个手下便并肩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枪,而枪口正对着柏宁,俨然是一种她若不说,便会立即要她性命的意思。
柏宁吓得不知所措,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似是找寻到了一些力量,勉强恢复了一些镇定的情绪,道:“二爷,真的不是我干的,都是她在故意污蔑我,您可要为我评评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认的。何况,我有了您的骨肉,怎么敢做这等杀生之事呢?”
前一刻的咄咄逼人,如今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前后差别如此巨大,也只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尽相同罢了,但靳昱不是普通的男子,阅人无数的他早已看穿了这等伎俩,更何况他已经查到了这起意外的来龙去脉,以及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便很是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的只是四个字,道:“阿江,动手。”
那个称为阿江的手下也没有任何废话地真的开了几枪,他对准的并不是柏宁的胸口,而是她头上悬挂着的巨型吊灯,只听得一声巨响之后,巨型吊灯便失去了平衡,失控掉落了下来。
柏宁的反应还算是敏捷,一方面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一方面朝着最为理想的方向退去,原本一切都是十分完美的,可她却忘记了适才被赵晗如抛在一处的鸡毛掸子,此刻正是出现在她退后的方向里,她没有注意到,加上又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去,便很是不幸地踩中了。
当她倒地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疼痛,而自己的身下也渐渐流出了很多鲜血,她再也顾不得这许多,赶忙求着距离自己并不算太遥远的靳昱,道:“二爷,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你不是说过的吗?会好好地疼他,不会让谁伤害到我们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