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皓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商行里的包间内看着一堆账本,双手确实在一页页地翻着,但他的心思被赵晗如的事情所左右着,到底不曾放在这上面,故而他看着看着便是一种厌烦,瞧着快步走进来的阿铭,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脾气,道:“又怎么了?快说!”
阿铭面对他心情如此不佳的情况,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他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了桌上,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少夫人有了邀约,希望少爷明晚赴宴而已,至于其他的话语,她可没有对阿铭说,若是少爷真想要知道,大可以直接去问少夫人。少夫人一定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她是真心想要看到少爷快乐、幸福的人,以前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郑皓轩听了此话,不禁去看他脸上的神情,瞧着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隐瞒的意思,目光也显得十分真挚和肯定,丝毫都不曾有过一丝改变,他的心里不禁有所触动了,似是第一次,他问了一句在过去都不会问出的话语,道:“我和晗如,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
阿铭知道他被赵郁如用什么歹毒的计谋迷惑了心志,使得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和赵晗如在一起的那些过去,只是发生的那些点滴过往,并不是想要忘却就能忘却得干干净净了。
即使真的被人抹了一些痕迹,但这其中仍是会留下一些小小的因素,隐藏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里,若是遇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就会开始深受触动,继而犯起头痛之症。
这是赵晗如曾告诉给自己,也是郑皓轩会有如此反应最为合理的解释了,不仅是阿铭,就连赵晗如也能够相信,郑皓轩并不是真的将她忘却了,他只是被人蒙蔽了心智,她要治愈他到最初的状态,需要做的,便是寻找到一把钥匙,一把可以将他解救出来的钥匙。
如今这把钥匙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而赵晗如告诉阿铭的,也正是这个讯息,阿铭听了之后,自然是很高兴,也很是乐意地帮她一起治愈郑皓轩,因此,他开始诉说起了一段过去。
这也是赵晗如曾嘱咐自己说给郑皓轩的话语,每一句话,她都要自己牢牢记在心里,不能轻易忘记,他当然不敢大意地依次听了进去,仿佛真是一种心有灵犀的感应,赵晗如前脚说好了这些,郑皓轩就像是被什么牵引了原有的方向,忽然问起了他和赵晗如在一起的事情。
这前后的时间相隔得太过于短暂,就连阿铭也觉得有些意外,对于赵晗如的敬佩之意除了越来越多,想要帮助两人重修旧好的心思也越来越重,他尽量说得很慢、很仔细,而郑皓轩听着,也是很认真,丝毫都没有马虎的意思,只是越是这么做,他的头痛之症就越是严重。
很多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呈现,每一个都是和赵晗如有关的,快乐的、悲伤的、幸福的,依次交替着呈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本就不断翻涌的心情更显得无比沉重,阿铭看在眼里,说话的声音不禁停顿了下来,赶忙走上前,一脸焦急地问着,道:“少爷,您怎么了?”
郑皓轩知道自己这般反应,定然会吓坏阿铭,他很想要对此人说一句没事,可是他的头痛之症来势汹汹,以往每次发作的时候,他皆是不能压抑住这份疼痛,如今这情形也是这样,他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尽量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力气,勉强说了一句,道:“不用等明天晚上了,晗如若是想要和我说什么,就直接过来和我说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她,你快去吧。”
阿铭看着他如此头痛,自然是不敢轻易离开的,尤其他的这种反应还是非比寻常的,他更是不能做到无视,只是他想着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了郑皓轩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去找周大夫,让他过来看看郑皓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故而,他迅速点了点头,道:“好,阿铭听您的话,这就去告诉少夫人,少爷,您再忍耐一会儿啊,阿铭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说完了这些话语,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他这一趟路赶得格外艰辛,又是去医馆和药铺寻找周大夫的踪迹,又是去郑家府邸将此事告知赵晗如,他跑步的速度很快,而他的动作也很快,这其中的前后时间相隔得很短,使得他特意邀请的两个人,没有耽搁地来到郑皓轩包间的时候,此人的头痛之症仍在发作之中,此时正是治愈的最佳时候。
寻到抑制之法的周大夫没有任何犹豫,便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放在了桌上,动作极快地从里面拿出了几枚银针,依照人体头部的各种穴位,逐一在他的头上进行施针之术,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郑皓轩的头痛之症渐渐缓解了,但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看着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目光皆都是十分迷惑,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发生一些什么。
周大夫知晓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故而对他的这种反应,他也没有觉得意外,将此人头上的银针尽数去除,便对赵晗如极为规矩地行了一礼,意思是郑皓轩并没有问题,让她大可以放心,随后和阿铭一起走了出去,把这里的全部空间都交给了她,让她和郑皓轩多说说话。
她深知这一点,便没有多想,径直来到了郑皓轩的身边,待得他的意识慢慢好转,道:“皓轩,你现在觉得如何?是否还觉得头痛?要不,等你真的好起来,我再告诉你,我们……”
她还没有全部说完,便感觉到郑皓轩的手正轻轻牵起自己的,她觉得有些诧异,又说不出他为何会有改变,怔怔地待在那里,直到郑皓轩略微咳嗽了一声,这种僵局才得以打破。
赵晗如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不要多想,看着眼前的他,目光显得极为真挚,道:“皓轩,我知道你很想了解,以前的我们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以前的我们感情很好,不仅曾一同上过一趟火车、去过一趟上海,我们还曾一起感受过上海的繁华、上海的文化,并且体会过了上海的旗袍是何等魅力。除了这些,我们还有很多甜蜜幸福的日子,绝对不是什么形同陌路,只要你能想起来,你就会知道,所谓的事实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郑皓轩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语,他只是牵着她的手,时而牵得很紧,时而牵得很松,这恰好显露出了他的一种心理反应,既是想要真的信任,又寻不出一点信任的理由,他显得十分矛盾,甚至都拿不出办法去思考,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到了最后,他终是松开了她的手。
原本很是温暖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落差顿时让赵晗如的心情显得有些压抑,但她还是尽量忍耐着自己的情绪,说话的语气依旧没有半点波澜的迹象,道:“皓轩,你还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对吗?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强求,你硬是这般去改变,但如果我真的寻到了证据,证明了我的所言绝非有假,那么,也请希望你能记住,无论事态会是如何发展,我都是想要你好好地活着,不管这其中有没有我,我都会衷心祝福你能幸福。”
郑皓轩到了此刻,终是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却瞧见她依旧站在原地,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只有低垂下了头,假装自己要去看之前的那些账本,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你这般祝福我,我想,我会一直幸福下去的,你自己也是一样。”
赵晗如看他的视线开始往账本的方向落了,知晓他这是有意避开自己,也没有多去扭转什么,对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道:“好,既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的那顿晚膳,若是实在赶不上了,也不要过分强求,陪着郁如,好好地让她快乐吧。”
她说了这话,并没有直接离开,站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直到郑皓轩真的将注意力落在了账本上,她才略显失落地走了出去,她走得越是缓慢,她的心情就显得越是沉重。
如此不对劲,就连心思不是十分敏锐的阿远都瞧出来了,他很想要上前劝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阿福劝阻了下来,他对此是一脸不解,可阿福却是对他摇了摇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有少爷真的改变了心意,姐姐这心情才会真的好转,我们劝了,都是没用的。”
阿远听了此话,更是显得特别焦急,深怕赵晗如会因为郑皓轩的缘故,心情不佳到对自己形成什么伤害,正想要快步上前的时候,始终待在包间里的郑皓轩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眼里多了一抹让别人看了都是异常坚定的情绪,道:“晗如,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话,你能否再详细地告诉我,我们之间还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吗?我真的很想听,你留下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