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晚瞧着池意神态有些不正常,一时无语。
她猛然想起来,几个月前,某一次她在万花楼见池意,他一副邋遢大叔样,活像个刚刚失恋的模样。
那时,他说他去了琉夏,刚刚回来。
如今苏瑾熠一死,他神态失常,这里面定然有着联系。
池意忽然敛了笑,咳了一声,“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苏墨晚很直接的问道:“意公子,你不是断袖吧?”
池意闻言,立即做出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是断袖?我喜欢女人,比如你。”
对于他言语间的调戏,苏墨晚习以为常,并不做任何反应。
这么说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苏瑾熠抢了池意喜欢的女人。
苏墨晚刚刚得出这个结论,便听池意道:“沐轻尘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我可以把右堂主拿住交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苏墨晚抬眸看他。只要她能做到,答应了也无妨。
池意却摇了摇头,“现在不说,以后再告诉你。”
苏墨晚微微一笑,“以后?有多以后?最好在半年之内说了,不然就不作数了。”
池意神色讶异:“为何?”
他不太明白,苏墨晚既然都答应了,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区别?
苏墨晚淡淡的笑着,眼底却笼着散不去的阴郁。
“你别管为何,以半年为期,半年之后,就不作数了。”
池意不明所以,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答应你这个条件?”苏墨晚微微挑眉,“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要把弟弟托付给我的。”
池意笑笑,“这个另算,大不了我再许你一个好处,或者帮你探一次消息。”
“也行。”
苏墨晚见外面天色还早,还来得及去衙门,便催促道:“你什么时候能把人给我?”
池意道:“这个没什么难的,随时可以。”
苏墨晚心思一转,又想,先过去看看情况也好,不急在这一时。
“你留个地址,要人的时候,我好让人给你送信。”
池意报了个地名,苏墨晚记在了心底,又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由于沐怀恩情绪太激动,傅长歌只得先去牢里待着。这是封越昨日就告诉苏墨晚的。
若是傅长歌不入狱,沐怀恩估计都能去击鼓告御状。
倒不是怕了沐怀恩,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苏墨晚去了帝都衙门,却被告知,傅长歌已经被送到诏狱寺去了。
于是苏墨晚只得又赶往诏狱寺。
刚刚衙门当差的人说,这件事牵扯到两部尚书府,还牵扯到大将军府,衙门不好断案,只能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到了诏狱寺去。
此事,墨尧帝早晚都会知道的,傅长歌转交去了诏狱寺,他会知道的更快。
诏狱寺有些远,苏墨晚乘着软轿,费了些时间才到。
苏墨晚来过诏狱寺。
当初倾城被陷害的时候,她与宋初文齐齐到了诏狱寺。
当时的诏狱寺卿是李君莫。
如今的诏狱寺卿,是新科状元唐敏之。
其实苏墨晚很诧异,唐敏之一出官场,就得到了如此重要,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虽然他老爹是吏部尚书,但唐敏之的任命,却没有经过唐尚书的手,而是墨尧帝亲自授命。
诏狱寺外当差的不认识苏墨晚,却认得封越,多少也就猜到了苏墨晚身份,当即殷勤行礼。
苏墨晚道:“我来探视傅公子,烦请二位去禀告一声。”
一人立即撒腿跑了进去,没一会儿,一身官袍的唐敏之亲自出来迎接。
两人四目相对。
苏墨晚朝唐敏之笑了笑,唐敏之低垂了眼,朝她拱手,“苏侧妃要探视傅长歌?”
苏墨晚点头。
唐敏之道:“如此,请随我来。”
他转身,先往里走去,苏墨晚带着封越吟霜跟上。
苏墨晚不由得打量唐敏之的背影。
不穿官服的唐敏之,一身书生气,穿了官服的唐敏之,却是一身正气。
他刚刚并没有自称本官。
苏墨晚隐隐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唐敏之依旧喜欢着她。
不可否认,她也喜欢唐敏之。
当初唐敏之硬是往她手里塞了那支梨花簪,他当时红着脸的模样,苏墨晚至今还记得。
可惜,两人似乎做不成朋友,她并不强求。
正想着,已经进到了诏狱寺里,唐敏之亲自将她带到了傅长歌的牢门前,又让狱卒打开牢门。
里面的傅长歌懒洋洋的躺在床板上,身下倒是铺着厚厚的被褥,想来是礼部尚书打点过了。
听见动静,他抬了抬脑袋,随即惊坐而起。
“怎么是你?苏若枫呢?”
苏墨晚听出了浓浓的不满。
唐敏之见两人有话要说,便和苏墨晚道:“先失陪。”
苏墨晚道:“麻烦你了。”
唐敏之神色一顿,随即道:“不麻烦。”
待他走远,苏墨晚才进了牢门,傅长歌端坐在床板上,斜眼瞅着苏墨晚。
“虞小姐什么时候变成将军府的小姐了?”
昨日傅长歌没来得及算账,今日要发作了。
苏墨晚淡淡一笑,“不管是虞小姐,还是将军府的小姐,不都与傅公子是姻亲么?”
傅长歌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想起了个重要的事,不悦的看向苏墨晚,“你认识墨公子,这个总没假吧?”
苏墨晚走近几步,徐徐站定,视线微微下垂,“傅公子觉得我与墨公子很像?”
虽然墨公子一直戴着面具,但傅长歌从上官清其那里知道,当初在潇湘碧影帮着苏若枫将他打下水的就是墨公子,他是知道墨公子的脸的。
“什么很像?是特别像!”傅长歌皱眉道:“先前你说什么孪生兄妹,如今看来,全是胡扯!”
苏墨晚决定捅破,“既然傅公子知道我是胡扯,那应该猜到墨公子是何人了吧?”
傅长歌原本就有了怀疑,此时听她言语,再看她神情,猛地从床板上跳了下来。
他咬牙切齿:“你就是墨公子!”
苏墨晚退后一步,淡淡的笑道:“别激动,我今日是来探视你的,不是来算账的,顺便,问问你如今是什么情况。”
傅长歌有气没处撒,憋屈得很。
他一屁股又坐回了床板上,无所谓的道:“沐轻尘的尸首捞着了,沐怀恩今早来狱中闹了一番。”
苏墨晚昨晚特意问过大公主,此时又问傅长歌,“此事会如何解决,你想过没有?”
傅长歌耸耸肩,倒是看得很明白。
“想过啊,顶多不过流放,怕什么。”
倒是看得开。
苏墨晚正要和他说,能黑衣人作证,就听封越在牢门处道:“苏侧妃,唐大公子来了。”
苏墨晚转身,只见唐敬之一身浅蓝长衫,徐徐走了进来。
她突然明白了沐怀恩如此嚣张紧咬不放的缘由。
唐敬之在苏若枫前一日娶了沐怀恩的庶女,他如今是沐怀恩的女婿了。
而诏狱寺卿又是唐敬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虽然唐敬之是苏墨白的人,苏墨晚却摸不清他此时来探视什么意思,毕竟死去的沐轻尘是唐敬之的舅兄。
唐敬之朝着苏墨晚拱了拱手,苏墨晚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只点了头。
傅长歌坐在床板上,吊儿郎当的道:“唐大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