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指绿柳成荫、繁花似锦的美丽景色,也比喻绝处之中找到出路,突然出现新的好形势。
陆遗风拿它做山庄名字,当然是为了应景,很吉利。
不过,这里面还藏着他一个小心思,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别出心裁的心思——这四个字,能与他和沈慕蕊扯上点关系。
陆遗风清了清嗓子,他看向沈慕蕊,神色里带了两分期待:“咱俩就嵌在上面,没看出来?”
经他一点拨,沈慕蕊有点明白了。
她扬眸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花’指的是她,那‘柳’指的就是他了?
“音是有点像,但……”
但也不能这样生拉硬拽吧?
陆遗风看出她眼里的意思,生怕她以为自己肚里没墨水,当即道:“不只是音像,主要取‘陆上柳,花间蕊’的意思,怎么样,对仗工整吧?”
这样一说,还真是把他和她给嵌上去了。
沈慕蕊没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她说不出话来,也不好看他,低垂着眉眼,像个温顺娇羞的小媳妇。
陆遗风就知道这套管用,哄姑娘,就是要怎么肉麻怎么来。
瞧瞧,这感动得……
“咳……”
陆遗风咳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得意,他拽了拽她的袖口,以调戏的口吻道:“咱们进去?”
沈慕蕊还是不看他,只有她知道自己脸上烫得厉害。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表达。
她有点抗拒:“你带我来,不就是要我看这四个字吗?现在看完了,我想回去了。”
陆遗风知道她是不想见花解语。
这就是她的性子,有点怯懦,喜欢逃避。如果换成墨晚那样的性子,一定是会大大方方地跟着去见人,然后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但这就不是沈慕蕊了。
在陆遗风看来,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当然,这特别之处会偶尔让他头疼,就像这次,她吃醋生气了,只会一个人闷闷地躲开,不会找他兴师问罪。
不过,他还是希望她会慢慢地有所改变,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她总要学会有点脾气,当面发出来的那种脾气。
所以陆遗风带她来,不仅仅是看个字、逛个场子那么简单,他还藏着更深的目的。
非把她抓过去见见花解语不可。
陆遗风出手,抓住她手腕。
他温声道:“别急着回去,里面住了个贵客,你作为山庄的女主人,是不是该进去和人家见个面,打个招呼?”
沈慕蕊的抗拒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
她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她越激动,陆遗风越高兴,他几乎就要拖着人往里走:“乖,咱们是主人,要有待客之道。”
“我不是!”
沈慕蕊的声音已经微微变了调。
陆遗风回头看她,与他视线对上,她神色渐渐有了变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只听她小声道:“现在还不是……”
陆遗风一看这模样,心头就软了。
他轻轻笑出声,柔声道:“不就是见个客人,你害怕什么?”
沈慕蕊咬着唇,不说话。
她当然怕,人家长得好看,笑容明媚,举手投足间,周身都是魅力,那是陆遗风最初喜欢的类型。
她比不上人家,当然不想去现眼。
“我不去。”
沈慕蕊闷闷地道。
陆遗风就和逗小兔子玩儿一样,不把人逗急眼他不罢休,“人家与我是旧时,必须去见见。”
“我不去。”
“必须去。”
沈慕蕊忍无可忍,稍稍提高了声调:“我说了不想去!”
陆遗风不受影响似的,笑道:“我也说了,必须去。”
沈慕蕊看着他,心底有些难受,闷得慌,也不可置信。是不是因为马上要成亲了,他现在都不顾及她的感受了。
还说‘必须去’,这是命令吗?
她又不是他的下属!
这一瞬间,委屈就像是疯长的海草,塞满了她的心口,沈慕蕊脑子一热,大力甩开他的手臂,转身就朝骏马疾步走去。
陆遗风没有立即去追,他并不知道沈慕蕊还会骑马。
所以当看见她利落地翻身上马,还娴熟地扯开缰绳时,陆遗风就有点惊讶了。
沈慕蕊一夹马腹,骏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陆遗风这才回神。
她身子那么瘦弱,薄得就像一张纸,他真怕马儿的速度太快,疾风将她吹得飘起来。
于是只得去追。
好久没骑过马,其实沈慕蕊已经有点生疏了,而且,这马是好马,跑起来吹得她眼睛都要流泪。
她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所以,她轻轻拉了拉缰绳。
稍稍慢下来之后,感觉就好多了,不过,沈慕蕊只轻松了一瞬,就绷紧了身子。
她腰间多出一只手,身后的人紧紧贴着她,握着缰绳的手也被覆上。
陆遗风轻松勒停了马。
他的轻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呼吸还吹得很近,痒痒的。
“什么时候还学会骑马了?”
他意外又新奇。
沈慕蕊还在气头上,不接受他的撩拨,将脑袋扭开了些,成心道:“在你忙着见心仪之人,全然遗忘了我的时候!”
陆遗风的笑容渐渐转淡。
他曾有整整八个月没给她任何音信,这是不应该的,他承认是自己对那段感情不够重视。
将抱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又把下巴搁在了她肩头,陆遗风轻声叹息。
“都说女人爱翻旧账,果不其然。”
沈慕蕊憋得脸上通红。
明明理亏的是他,怎么搞得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你松手!”
她不想和他挨在一起,想下马去。
陆遗风抱在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松,反而匝得更紧了,他抓在缰绳上的手也松开了,转而捏抬起她的下巴。
本就纤细的脖颈,被扭转出一个漂亮的线条。
沈慕蕊瞪大了眼。
光天化日的,陆遗风他竟然……
这姿势很费劲,累得很,她情不自禁呜咽了一声,双手无处安放,只得揪了他宽大的袖口。
陆遗风的呼吸渐渐有些失控了,变得粗重起来。
沈慕蕊原本已经被亲得晕乎乎的,却在一瞬间猛然清醒过来,她睁开眼,水雾朦胧的双眸瞪得大大的,似乎很害怕。
陆遗风尴尬地往后挪了挪。
片刻之后,他又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欲念退去后的喑哑:“我可是正人君子,不是你三哥那种一被勾引就把持不住的。”
“……”
沈慕蕊瞪眼,她什么时候勾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