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六惊讶地张大嘴巴,大到似乎快要脱臼。
虽然他不知道城里更多的大官,可是他知道无论那些官有多大,皇帝才是最大的那个。
而瑶姐的夫君是那个最大官的人的儿子……
“那你是皇帝的儿媳?”
“恩。”
闻六再次张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语。
上官瑶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晃了晃手指头,轻笑道“好了,回神了。”
“瑶姐,你不会是在骗我吧!”闻六觉得特别不真实“你快掐掐我……嘶,轻点轻点。”
“不骗你。”上官瑶一边拧着他胳膊上的肉,一边将他往村门口拉去。
临近了这村庄,两个人也不再闹了,而是看着眼前的康庄大道,道旁维叶莫莫,远处矮房上,玄色瓦片在夕阳的余晖下折射出绚丽的光彩,一时间皆被这美景迷住。
可是心中又同时升起浓烈的不安来,远处有孩童欢笑,老人树下纳凉,壮年挑着扁担,妇人手挎菜篮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的村镇生活,但上官瑶就是觉得很诡异,但又说不出是哪里诡异。
“我们快走吧!”看见这宁和的景象,闻六忍不住想要跑过去,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衣角。
他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上官瑶指着手边一块巨大的黑石,石头嶙峋,上面似乎有暗红色的字,只是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来,已然看不真切。
“诶?这怎么有块大石头?”他刚才还真没看见。
“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虽然字迹已然模糊,可仔细看,还是能辨别出来是什么字的。
闻六不识字,自然是摇头。
“鬼村。”
“什么?”闻六心中一惊“不是吧?这里是鬼村?”他跑到石头前上看下看,却发现自己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块怪石,他们村庄的名字是刻在一块很板正的青石上的,据闻是七十多年前钥国初立时,新帝命人将所有村镇的名字刻在这种石头上的。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村落,心惊地发现这里竟是如此眼熟,虽然这几年有的村民条件好了,扩建房屋,修补房顶房梁,可是整体的布局没怎么变,眼前的村落比自己生活的地方仅仅是多了几片荒地,少了几座房瓦。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有问题。”上官瑶看着他震惊后又警惕的模样,缓缓开口“现在大概已经酉时三刻了,正值饭点,可我们离得这么近,都没有闻到半点饭香。”
她话音刚落,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原本还洋溢着幸福笑脸的村民们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一般,全都静止了,眼前美景似是变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
天色渐黑,那些村民全身上下完好的皮肉随着阳光的消失,冒出“呲呲”黑烟,一块一块地腐蚀、脱落,最后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的森森白骨。
白骨并未散架,关节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紧密地连在一起,眼睛处只剩下两个黑洞,在夜色下阴森恐怖,死死地盯着村口站着的两个人。
上官瑶和闻六见状一惊,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跑,那些“人”看到他们跑了,竟也迈开竹竿细的腿骨,穷追不舍。
“这是什么东西啊!”闻六见过很多尸体,对森森白骨并不害怕,对说书人口中的怪力乱神也是一听而过,从未当真,可是现在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上官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骨骸动作奇快,因为他们肋骨镂空,没有血肉,所以跑起来阻力很小,轻功好如她,跑了这么久竟丝毫没有甩掉对方。
“不知道。”上官瑶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在逃亡过程中大脑不禁飞速运转着“也许他们只是傀儡,又可能……是我们眼中的幻像。”
这世间本就无鬼,虽然穿越这件事无从解释,可她依旧是个无神论者。
想到这里,她顿下脚步,而闻六跑一跑发现身边的声音消失了,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什么都没有,竟然连上官瑶都不见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闻六一个激灵,匕首出鞘,架到对方脖子上。
“小子,拿开。”上官瑶不满地弹了弹脖子上的匕首,闻六见到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那些东西怎么没了?”闻六左看右看,刚刚还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可怕骨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
“那些都是幻想,我们越害怕,它们就越强,我猜到是内中玄机,就没再跑,用平常心去看它们,那些骷髅果然全都不见了。”
“瑶姐你真的是太厉害了。”闻六一脸崇拜,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依旧能镇定自若地思考,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他突然也不想加入什么赤月教了,而是想跟着眼前这位女子混。
“别捧了,这里诡异的很,我们要处处小心。”
“恩。”闻六也收起了下午的那种轻松心情,拿出平日里昼警夕惕的态度。
入夜,寒风瑟瑟,两个人走在沙滩上,脚下的细沙依旧柔软,闻六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以为是石头,便没在意,可是接二连三地被绊住,就令他很不爽了,俯身想看看是什么破东西总绊自己,却和一面碎了半张脸骨的骷髅对上。
“啊!”
“怎么了?”听到尖叫声的上官瑶赶忙回头,顺着闻六的眼神看见地上的森森白骨,忙道“没事,它没动。”
闻六踩了半天,也发现脚下的东西纹丝不动,心中没有那么恐惧了,小心翼翼地抬起脚。
月色下,碎了的头骨静静地嵌在沙滩里,身上骨架荡然无存,看起来倒有些可怜。
“这里怎么会有白骨?”
上官瑶蹙眉,遽然发觉身边似乎过于安静了,悦耳的海涛声在不知不觉中隐没,风声、沙鸥声都消失了,好像除了她和闻六,这里没有其他生物。
“怎么这么安静?”
闻六经她这一提醒,也察觉到不对劲,偏头望向海的方向,借着月光,入目的不是浮光跃金,而是漫天彻地的皑皑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