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木伦知道他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更加重承诺,只要宫主承诺过他不会伤害他的家人,那就一定不会伤害。
男子没有理会特木伦,而是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本座的脸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想让你大哥相信,恐怕还要再下点功夫。”
“的确。”特木伦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各种疤痕,想了想终于是问出口“宫主,您的脸,是真的还是?”
“既然是做戏,那自然要做足。”他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但是那隐晦的意思特木伦算是听明白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怎么都没想到宫主居然会为了大哥相信他,毁掉自己的容颜。
虽然他们都是男子,对容颜不必太过在乎,但是不必在乎也不等于就能够完全不在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也不例外,没有人会想自己真的毁容……
心中更加敬佩起来对方。
宫主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忍受任何事情。
“好了,你起来吧,别让人发现了。”
“是。”特木伦起身,却依旧低着头,神色带着几分谦卑。
从前,他的武功很不好,甚至为了特木伦部落,被自己的叔父追杀。
他当时只知道一路跑一路跑,让信任的人保住巴雅尔,而自己吸引敌人的注意。
那一次,真的是凶险万分,他在亲信的保护下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跑到哪里去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只能孤身一人饿着肚子,倒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是宫主救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宫主,年纪比他还小呢,却像大哥一样,仿佛天神,子啊自己最孤苦无望的时候出现了。
只是他救自己,不过是看他太可怜了,顺手为之,特木伦却并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照顾,说什么都要留下来报恩。
宫主拗不过他,看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懂得知恩图报,还会些身手,也就给留了下来。
但是今日的他,明白宫主的秉性之后,这种想法便淡了一些。
恐怕早在那时,宫主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留着他不过就是留着一个能够对付蒙族的筹码罢了。
不过他依旧很感激,依旧对宫主的能力十分信任。
特木伦心中微叹,自己认识宫主究竟是福还是祸,可能真的是个未知数。
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和硕特部筹谋,他可能真的不会答应宫主的要求,毕竟背叛蒙族,就是背叛他们的神,死后将永远不能上天堂。
但是为了大哥,为了整个和硕特部落的生死,他愿意听宫主的。
特木伦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走后,屋中的人用大拇指磨砂了一下自己的面具,想起了好几天前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走火入魔,说什么都走不出来,脑海中似乎有人在打架,他打不过对方,痛苦的很。
是自己的那个王妃救了他。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一名女子所救。
她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说的是什么?泽儿……实在呼唤自己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曾经是个傻子啊!
那个傻子人格谁会喜欢呢?就连自己都嫌弃,可是那个女人却似乎很喜欢……
她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猜错了么?她不是赤月教派来的奸细,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可是有太多的疑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明明拥有那么厉害的功夫却从来不在人前使用,明明不傻却偏偏在人前装作一个傻子的模样……
种种疑点归结在一起,令他根本不敢相信对方。
可是脑海中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让他去相信,那女子眼中流露出来的宠溺,那临死前轻声互换的名字。
冷奕泽感觉到自己的心乱了。
心乱,则身动。
他将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藏着几分少有的懊恼。
自己从醒来开始,不知道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
可是冷奕泽一直都在不停地告诫自己,那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才会觉得她有些特殊罢了
那些都不算什么。
内心中的某些失落和烦躁的情感都被他丢在一旁,不去考虑。
晚风习习,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树叶被吹落了一地。
巴雅尔踩着落叶,步子焦急地来到巴图的帐前。
可是当他看见帐内的烛火已经熄灭的时候,心里有些犹豫。
看起来,大哥似乎已经睡了。
平时大哥都有各种各样的军务需要处理,每天烛火都会亮到很晚很晚,而白天的时候,大哥还是会精神百倍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小的时候,他曾经傻傻地以为,大哥是个根本就不用休息的人。
就像今天二哥说的那样,大哥一向厉害,所以他们都将他当作神,而很多时候都忘记了他也是个人,会伤心会难过,会受伤会委屈。
今天自己的话的确是过了。
大哥其实是想保护自己,他明白的,他都明白……
但是伤人的话总是脱口而出。他此刻很懊恼自己和大哥说的那些话。
这么多年来,大哥何时这么早地睡过觉?看来今天是真的伤心了。
巴雅尔心里同样感觉很难过。
帐外的人看他在这里徘徊,不禁唤了一声“三公子。”
巴雅尔点点头,难得地关心人“大哥吃饭了么?”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随后对着巴雅尔摇摇头“首领回来就睡着了,刚刚二公子端着粥来过一次,只是又原封不动地端出来了。”
看来二哥也是知道大哥睡着了。
巴雅尔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既然大哥已经休息了,那他还是明天再来探望吧。
明天,他一定要好好地和大哥道歉,不再和大哥置气。
巴雅尔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
帐内一片安静,月光惨淡,映不亮屋中的一丝一毫。
本应在床榻上安睡的人此刻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