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医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桌前,阿穆赶紧爬起来去取笔墨伺候。药取回来细细煎了,每日按时辰端给如澜。如澜已经烧得不省人事,阿穆只好一汤匙一汤匙地强灌下去。高无庸不放心,又给她多派两个人过来,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都是新进宫的奴才,对宫里的情况不了解,只知道是让她们去伺候主子,也不知道这主子是什么人。
阿穆当然也不敢告诉她们如澜是什么人,只交代说要好生伺候主子。两人也还算机灵,并不多问,只是唯唯诺诺地点头。阿穆便将外面的活分摊给两人,自己衣不解带地守在如澜床前,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如澜是三天后才醒来,睁开眼时还是恍恍惚惚的,阿穆在旁边唤了她数声她才明白。阿穆含着泪说:“姑娘可醒了,醒了就好。”
“我……睡很久么?……”刚醒来气血不足,如澜说话有气无力的。
阿穆点了点头,哽咽地说:“姑娘整整睡了三天,奴婢不知道有多怕,您要是再不醒来,奴婢怕是很快就没命了……”
“咳咳……”如澜忽然咳了起来,阿穆顿时慌了,赶紧拿过软枕垫高如澜的头,轻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如澜却拉住阿穆的手问道:“我……怎样……回来的?”
“姑娘不记得了么?”阿穆先向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靠近如澜压低声音说:“有人送姑娘回来的,看那样子像是个贵人,姑娘放心,回来的路上没碰上什么人。”
如澜怔怔地看着那床深紫色绣白梅的缎子被面,良久才低声说:“我又欠了他。”
阿穆轻轻地拉起被角盖住如澜的手,轻声说:“原来姑娘与他相识,不打紧的,人情日后总有机会还,眼下最紧要把身子养好。”
回头看桌上的药已经凉了,便起身端了出去唤来另外一个宫女,吩咐她把药温热,又交代小太监去为如澜准备吃食。如澜听见阿穆在外面和人低声说话,心里起了疑,平时这屋子也就她们两人住,也不知又是谁来了。阿穆走进卧房见如澜直瞧着她,知道如澜疑惑,便笑了笑,轻声说:“高谙达怕奴婢一个人忙不过了,给姑娘多派了两个人,一个叫小寇子,一个叫燕秋,都是今年才进宫的,奴婢让她们忙外面的活。”
如澜不吱声,慢慢地闭上眼睛。阿穆却知道她是不乐意,当初也有好几个人在她身边伺候,她只留着阿穆一个,其余的都让高无庸带走,如澜喜清静,只有阿穆的性子与她合得来,所以才留着阿穆在身边。可如今这两个怕是撵不走,出了这件事,高无庸那边也心惶惶的,就是如澜百般不乐意他也不会由着她。
阿穆小心翼翼地扶着如澜躺下,忽然记起一件事,踌躇一下还是低声说:“姑娘,那天送您回来的人让奴婢告诉你,你的事他会尽力的……”
如澜突地睁开眼睛,阿穆条件发射地立即向后退开,却发现如澜眼眸中并没有怒气,反而多了惊喜,这才安心地说出下半句:“他还说,如论何时,如论发生何事都请姑娘不要作践自个儿身子。”
如澜眼底慢慢晕开一层水雾,撇开眼盯着头顶的帐子,哽着声说:“我知道了。”
停了一下,又虚虚地说:“让人送汤药和吃食过来吧!”
“是!奴婢马上去办。”
冬天说来就来,急冷了两天便下了雪,初时还是细细毛毛的,如筛子筛过般漫天飞扬,轻飘飘的洒向人间,到了后来便下得更猛些,如鹅毛般大小。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第二天屋顶和树枝上便厚厚一层全是白色。阿穆一早便让高无庸叫去,新来的宫女飞燕在屋外候着,如澜用过早膳便躺在床上,这病一拖就是半个月,汤药天天喝,烧倒是退了,头也没那么疼,只不过还是周身无力迷迷糊糊的。太医说她不能见风不能受寒,她只能躺在床上。
屋外静悄悄的,只听见北风时不时的呼呼声,更显得异常静谧,如澜卧在床上,眯着眼,忽然感觉这情景有些熟悉,一样是冬天,那年冬天也是下了雪,她也是受了风寒,一个人孤独地缩在屋里,屋外静悄悄的,只听见北风一阵一阵吹过的呜呜声。她记得,那时她病的很重,却拗着气不肯喝药,心里万分委屈只想着就那么死去,别人怀疑她也罢连胤祯也不信她,他都不信她了她还活着做什么,横竖留在这世上也没人理会不如死了还好。
闹出那件事,大伙儿都怕惹麻烦能躲就躲,就连平日和她要好的小路子也都不见人影,给她送药送饭的就是张嬷嬷,张嬷嬷几次见她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又离开。如澜知道张嬷嬷想问那件事,可她不想再说,说出来又怎样,有谁会信她?
她记得那天午后,富嬷嬷急匆匆过来喊她去完颜福晋的惜晴院,在正厅里,胤祯的几位福晋全都在场,侧福晋蓉玥脸如寒霜,冷冷地说:“跪下!”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嫡福晋完颜汐若,完颜汐若却撇开脸。两个粗壮的嬷嬷从蓉玥身后冲出来把她按到地上,她抬起头无辜地问:“如澜不知做错何事,惹了福晋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说?爷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侧福晋“啪”地将手中的东西砸到她的身上,怒道:“你还要不要脸面?看看你做的好事?”
“如澜不明白福晋所指何事?”她低头捡起那本书,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侧福晋。
“不明白?你真会装啊!爷刚失势你就迫不及待去勾引别的男人,看看人家给你写的定情诗,你可别说这书不是你的?”
她忽然心慌起来,书皮的夹层里是有东西的,不过那是好久前的事了,她都忘了那里还有张信笺,当初没有扔掉想不到竟然给她惹来麻烦。她定了定神,低下头一副恭顺的摸样:“这书是小四爷拿回来给奴婢解闷的。只是一本杂记,并非福晋说的什么定情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写的真是好。哼!”侧福晋冷笑一声:“你可别说不知道夹层里有信笺,弘暟不知道,你和那个男人应该知道吧?”
“侧福晋,你冤枉奴婢了,这只是一首极其平常的诗,奴婢也不晓得是何人写。”她手心发凉,心跳不由地加快,扭头望向完颜福晋,乞求般低声问:“福晋,您也不信我么?”
“如澜,唉……”完颜福晋叹了一声,目光却扫偏厅,她顺着完颜氏的视线望去,隔着帘子隐约可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她愈发慌乱,脸涨的通红,声音颤唞:“奴婢没有,奴婢绝无失妇德之举,我对爷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侧福晋一拍桌子,厉声喝问:“那个孩子是不是你那野男人的种?不明不白就弄掉了,还遮遮掩掩的,不是心虚是什么?”
嫡福晋这时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如澜,爷如今落魄了,你若真不想留在府中我们也不强求,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让爷他如何受得住?有人说瞧见你和十七爷黑灯瞎火呆在一间房里,算日子,你那孩子的时间刚刚好,你……叫我如何相信……唉!”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执念
更新时间:2012-12-13 14:44:21 本章字数: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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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澜想辩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太多太多的巧合让她百口莫辩,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人会信的。她确实和允礼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天允礼喝了酒莽莽撞撞地把她拉入房间急切地表白,可他们最终没有越轨,第二天她便和胤祯去了庄子,那个命薄的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她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到人世便静悄悄地离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他离开了她才晓得曾经有个属于她的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里短暂停留。她已经够伤心够委屈了,为何这些人还要拿她的孩子来作践她?
一股气顶上胸口,如澜哽得说不出话,只是愣愣地落泪,无声地抽噎。侧福晋冷笑起来,狠狠地盯着她说:“你哭什么?你这不要脸不要皮的贱人,你还敢哭?没话说了吧?你说!说!那个野种是谁的?”
如澜不应答,流着泪扭头去看那个身影,那个身体却一动不动似僵了般。侧福晋忽地拉高声音尖声道:“爷!您都听见了吧,这就是您宠的人,她都背着您和别人做了苟且之事,您还留她做什么?”
屋里突然“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霹雳哗啦的落地声响,屋外的众人除了侧福晋,人人都吓得屏住呼吸,大气不敢透。大家都晓得,屋里的男人将火发到那些摆设的物件上了。
如澜一颗心砰砰直跳,失了方寸,怯怯地对着屋里的叫道:“爷!奴婢没有对不住您……”
“哗啦!”门帘子猛地一荡,胤祯铁青着脸走出来,恨恨的看了一眼如澜便举步向正门口走去,如澜慌忙跪爬过去,拉住胤祯的衣袖,哀戚戚地望着他。胤祯紧抿着嘴,冷冰冰地低喝道:“放手!”
“爷!爷……”如澜百般委屈都化作呜呜的哀哭,她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胤祯相信,她真是怕胤祯听了侧福晋的话把她赶出府去。
“放手!”胤祯又冷冷地重复那句话。
如澜再也不顾满屋子的人,哭着去抱住胤祯的大腿,语无伦次地说道:“孩子是您的,他不是野种,他是您的亲骨肉……那天晚上,您忘了吗?”
胤祯脸上的神情只是稍微缓了缓便又恢复冷然,对门边站着富嬷嬷说:“把她拉开!”
富嬷嬷赶紧把如澜从胤祯身边拉开,,和另外一个粗使嬷嬷使劲地按住她,如澜眼见胤祯越走越远,禁不住就挣扎着大声哭喊起来:“爷!……爷……”
胤祯始终是走远了,出了完颜福晋的院子,没有回头也没停留。如澜知道他是恼怒了,她再也无法自控扑到地上放声大哭,没人来扶她也没人劝她。侧福晋冷笑一声,骂了一句“贱人!”便从她身边走过,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不一刻,屋里便静了下来,只有她自己的哭声在回荡。
没人信她,人人都以为她是荡妇,自己的男人刚一失势便迫不及待要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别人不信她也罢,连胤祯也不信,这要她还怎么有勇气活下去?
如澜不知她是怎么回到房间,天黑了,房里没点灯,她呆呆地坐在黑暗中,心里空落落的。小路子给她送来了饭,悄悄地放在桌上便退出去,没和她说一句话。院子很静,没等到她熟悉的脚步声,秋末了,夜很清冷,一走出屋外便觉得秋风冷硬的刮过脸庞。她倚在月门边,痴痴地望着归来的路,傻傻地等着,等着胤祯回来。
站得久了,身